七姊石传奇
在湖南郴州的南部,横亘着五岭山脉中的骑田岭,这里峰奇崖险,山势跌宕起伏。其中有座山峰,海拨1400米,山顶上有七块巨石一字排开,高大巍峨,直冲云霄,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均可视之。传说山上这七块巨石,为天上七个仙女所化,故而得名“七姊石”。
不过现在,我们只能看到其中的六块了,那么另一块到哪里去了呢?
关于七姊石,在民间流传着一段美丽动人的传说:
一
相传七姊石原名叫洞岭。
在很久以前,天上有七个如花似玉的仙女姐妹,她们在天宫里面,感到十分寂寞、乏味。每当她们在天上看到人间凡尘,那蜿蜒起伏的河流山川,以及忙忙碌碌的人群,都会觉得心动、好奇。
有一天,七姐妹终于忍耐不住,瞒过天兵天将,神不知鬼不觉,下凡来到一个名叫洞岭的地方。只见这里仙气缭绕,山势雄伟,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美丽如画。山下,田园农庄,男耕女织,小桥流水,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气象万千的景象。
她们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个个都欣喜异常,流连忘返。在大饱了这里的美好风光后,才恋恋不舍返回天宫。
从此以后,她们就迷恋上了这方水土,一有机会就偷偷下凡,遍历各山各水的风光美景,走村串户,了解各地风土人情、民间疾苦。
七仙女的心地十分善良,她们对凡间民众生活的苦难非常同情。她们常装扮成民女,或行医、或布道,济民众疾苦,解百姓危难。乡亲们对七姐妹十分敬仰。
二
有一年的农历六月十九,正值郴州一带发生瘟疫,想到民间疾苦,七仙女又偷偷下凡来到洞岭。
在洞岭附近的严塘(今保和)一带,民众的生活非常艰苦,这里缺医少药,病情非常严重。七姐妹中的六姐就准备到严塘,去为村民行医解困。其它姐妹,也都有各自的目的地。于是,大家就此分手,相约一年后的这一天,准时来到这里汇合,一同返回天庭。
六姐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路往严塘的方向赶路。
六姐长得高挑苗条,相貌俊美,身穿一身素白长裙,腰佩蓝光宝剑一把。六姐步幅匆匆,翻过了几个山头,来到了人迹罕至的高岭峡谷。这里有岩洞一处,阴森森的,蜈蚣精就常年蛰居于此。
一听到动静,蜈蚣精就窜到洞外,一付凶神恶煞的模样。当他看到美貌异常的六姐时,不觉心旌荡漾,顿生歹念。
蜈蚣精站在路中间,拦住六姐去路,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口出恶言,调戏挑逗。六姐大怒,拔出宝剑就与蜈蚣精打了起来。双方大战了几百个回合。
眼看六姐就要招架不住的时候,身材魁梧,年方二八的樵夫王虎,挑着一担柴,正好路过。王虎见此情形,放下柴担,从身上取下砍刀,冲上前去。蜈蚣精性阴质冷,最怕人间阳气,见王虎过来,吓得落荒而逃,转身就躲进了岩洞。
六姐气湍嘘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王虎出手搭救,表示十分感谢。她向王虎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刘洁,在姐妹中排行老六,大伙都叫她六姐,家住城厢,祖传医道,这次是与姐妹一同来到洞岭,姐妹去了别处,听说严塘一带瘟疫比较严重,她是准备到严塘去行医治病的。
听说六姐是来行医治病的,王虎很高兴。王虎说他就住在严塘,正好同路,也作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王虎。
王虎边走还边向六姐介绍了村里的瘟疫疫情。
最后六姐跟着王虎就到了严塘,一起来到王虎的家中。
王虎家里,只有一个瞎子老母。一进家门,王虎就把六姐引荐给了老母亲。母亲知道王虎领回一个姑娘,当听说是到村里来治病行医的以后,非常高兴,一再嘱咐王虎,要好好照顾,不要怠慢了刘姑娘。
六姐环视四周,王虎家徒四壁。为了报答王虎的救命之恩,六姐决定要帮助王虎一家。
六姐在王虎家里安顿了下来。
王虎陪同六姐到村里转了一圈,当看到村民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心里非常难过。六姐马上行动起来,开始为村民免费看病,前来问诊的村民络绎不绝,六姐一连忙碌了好几天。
到有了空闲的时候,六姐还不忘给王虎洗衣做饭,照顾老母亲。老太太过意不去,直夸六姐是个好人。她眼睛看不见,但凭直觉,觉得刘姑娘是个很贤惠、很具孝心的女子。老太太非常喜欢六姐,她把六姐当做自己的亲生闺女,说不知道是哪世修来的福分。
六姐也把老太太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她决定要尽力把老太太的眼睛医好,使她重见光明。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六姐就这样里里外外地忙碌着。此情此景,让王虎心里很感动。他十分喜欢六姐美丽、善良,助人为乐。
相处时间一长,六姐也感觉到王虎为人忠厚,勤劳朴实,富有正义感。于是相互间不觉产生了爱慕之情。为了更好地照顾王虎一家,同时也方便百姓就医治病,六姐有心嫁给王虎。
由于六姐医术高超,为人热心,每天都不断有乡民前来问诊,方圆几十里外的民众也慕名而来。当六姐忙不过来的时候,王虎也会在一旁帮忙。
六姐还教乡民识别草药,于是家家户户都到山上采来草药,按六姐教的配方,煎熬服用,瘟疫短时间就得到有效控制。埋藏在乡民心中的阴云也逐渐消散,乡民脸上重又有了久违的笑容。大伙都说六姐是神医、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非常感激六姐的再生之恩。
当大家知道王虎要娶六姐为妻的消息后,感到十分高兴。热心的村民帮六姐王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大伙还高高兴兴给六姐置办了嫁妆。全村男女老少热热闹闹,为王虎和六姐举行了拜堂成亲仪式。
婚后六姐照常行医济世,空闲做好家务,并抽出时间给婆婆治疗眼疾。
为了治好婆婆的眼疾,六姐遍历了洞岭山以及周边的田野沟壑、悬崖绝壁,采来了八八六十四味中草药,取来洞岭山附近的峡洞深处的仙泉水,早晚给婆婆烧火熬药、喂药。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治疗,婆婆的眼睛终于有了光感,她慢慢睁开眼睛,重又看到了外面五彩的世界,喜不自胜。特别是当她第一眼看到六姐俊俏的模样时,十分惊喜,说真是仙女下凡。
她把六姐拉到身边,仔细端详了很久……
自从来到严塘后,六姐每天忙里忙外,劳心劳力,模样显得有些憔悴。老太太看在眼里,十分心痛。她叫来儿子杀了家中养的老母鸡,说要给媳妇滋养身体。
六姐是天上的仙女,能够吸天地日月的精气,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她又不好当面拒绝婆婆的美意,她不想让婆婆和王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怕一家人知道后,对她另眼相看,心生恐慌。同时也怕乡民们知道后,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纷扰。
就这样,一晃大半年时间过去了,王虎六姐夫妇相亲相爱,一家人和睦,生活幸福甜蜜。
一天,六姐忽然觉得身体不适,呕吐不止,婆婆忙跑过来过来,问哪里不舒服。六姐说没什么,应该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吧。婆婆一听六姐害喜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为了儿媳和未出生的孙子,婆婆眼睛好了以后,就承担了全部家务,不让媳妇动一下手,生怕六姐有什么闪失。
王虎也经常到城里给六姐买这买那。
三
天上一天,世上一年。
转眼又到了七姐妹聚首,返回天庭的日子。大姐七妹等六个姐妹均早早来到洞岭山上,可就是迟迟不见老六过来。如果耽误时间,天宫就会发现她们私自下凡的事情。而私自下凡,违背天条,处罚是非常严厉的。大家都十分着急,大姐只好叫七妹跑到严塘去找老六。
七妹马不停蹄来到严塘,找到六姐。见六姐躺在床上,正处于临产状态,孩子马上就要生了。
婆婆王虎站立一旁,样子十分焦急。
见到七妹,六姐说: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凑热闹,来得不是时候,我这样子肯定是走不了啦。她要七妹她们先走,并交代七妹说:要是天宫发现有人下凡,就把责任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千万莫要让大家都受到连累。
七妹见此情形,丢下六姐实在是于心不忍,但又无计可施,只好返回洞岭,告诉其他姐姐实情。
听到七妹说老六正在临产,大姐说:我们是一起下凡的,就要一起回去。六妹有难,我们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
于是在大姐的带领下,六个姐妹又一起来到严塘。
六姐怀的毕竟是凡胎,过了三天三晚,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中,终于听到了孩子传来的啼哭声,小生命姗姗来迟。
看到健康活泼的大胖小子,婆婆王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憔悴的六姐稍事休养。她知道已经耽误了返回天宫的时间,估计天宫已经发现了她们私自下凡的事情,她跟其余姐妹都预感到了后果的严重性。
想到这里,六姐觉得有必要把实情告诉王虎,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她顾不了王虎喜得贵子,正在高兴的头上,把王虎叫了过来,十分严肃地告诉他:虎哥,很对不起,这么长时间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实情。说其实自己和姐妹都是天上的仙女,她们是瞒着天宫私自下凡来到人间。私自下凡按天条,将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现在我们已经耽误了返回天宫的时辰,恐怕天宫已经知道了她们下凡的事情。情况很紧急,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返回天宫。
六姐感到十分歉疚:说暂时不能照看孩子了,孩子就取名小虎吧。还叮嘱王虎:一定要好好把孩子养大成人,有机会,她一定还会回来。
王虎和婆婆知道事情原委后,虽然感到有些吃惊,但想到一年来跟六姐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并不觉得太意外。王虎和婆婆始终相信六姐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七姐妹匆匆赶到洞岭,准备返回天宫。
于是,玉帝派托搭天王和雷公神来到洞岭,执行对七姐妹的惩罚。
只见洞岭山上乌云密布,狂风习习,托塔天王左手托着法塔,右手举着玉帝圣旨牌,雷公神眼冒火光站立一侧,两边天兵天将挥舞着各色旗帜、兵器。托塔天王当场宣布:
奉玉帝旨意:七仙女违犯天条,私自下凡,私通凡界,有泄露天机之嫌,罚你们一万年不得回天宫,到洞岭守山!
不等七姐妹申辩,就把手中托塔向七姐妹抛了过来,七姐妹立刻化成七块巨石立在山顶。过后责成雷公神监管:不得有误!就转身飞回天庭复命去了。
七仙女就这样化成七块巨石,常年呆在洞岭山顶,与青山为伴,与日月为伍。晚上只能仰观天上星光灿烂,白天只能府视人间红尘滚滚。
四
话说自从六姐离去后,王虎一家顿时冷清了许多,家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勃勃生机。
王虎跟以往一样,每天到山上砍柴维持一家人生活,空闲就利用在六姐那里学到的医术,为村民治病疗伤。婆婆则承担起了照看小虎的重任。
老太太经常背着孙子小虎,到附近的庵堂烧香,祈求神灵,保佑儿媳平安。时常带着小虎,来到与六姐分别的山口桥头,希望出现奇迹,能看到六姐突然出现在眼前。
转眼间,三年时间过去了,婆婆望眼欲穿,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老太太日夜思念,等不到儿媳回来,一病不起,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有一天,小虎跟村里的一帮伙伴,在附近的严塘湖(今四清湖)边上玩耍。久居塘底的团鱼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兴奋,来了个大翻身,掀起巨大的波浪,把小虎和其他伙伴都卷进了塘里,命悬一线。
在洞岭山顶的六姐遥知儿子有难,不顾一切,拚尽功力,飞身下山。
小虎等落入水中,不停地挣扎,眼看就要沉入湖底。六姐赶到,把儿子和其他伙伴一个一个救上岸,然后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小虎惊魂未定,满身都湿漉漉的。
六姐看到可怜的儿子,心痛不已,泪流满面。她抱起小虎,用衣袖擦掉小虎脸上的水珠,告诉儿子别怕,说自己是妈妈,是妈妈不好,不能在家陪伴小虎,要他今后不要到严塘边上去玩,在家里要听爷爷(当地把父亲叫爷爷)的话。
说完放下小虎,抹干眼泪,三步一回头,就匆匆离去……。
六姐离去后,突然天降乌云。不久小虎就听到母亲离去的方向传来很大一声雷响,同时看到远处山头冒出一团很亮的火光。
原来,六姐匆匆返回洞岭山顶时,被雷公神发现。雷公神大怒:好大胆子,竟敢违犯监规,私自下山!说完一个霹雷向六姐袭来,六姐站立不稳,身向儿子和严塘家的方向的一侧山崖坠落。其余六姐妹拼死相救,把六姐拦在山腰中,才没有被滚下悬崖,摔成粉身粹骨。
话说小虎回到家后,告诉爷爷说他看到妈妈了。说是妈妈救了他和村里的伙伴,说妈妈走后不久,他还听到很大的一声雷响,看到远处山头冒出了一团很亮的火光。
不久以后,王虎就带着小虎,翻山越岭来到发出火光的洞岭山上,看到山顶一字排开的六块巨石和落在山腰间的另一块石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王虎在山顶来回踱步,久久不愿离去,忽然他看到六石间有一股泉水冒出。
此后,每年的六月十九,王虎都会在第一次见到六姐的这一天,带着小虎来到洞岭山上,看看六姐和其余姐妹。每当小虎站在巨石前面,石中间的泉眼都会有泉水冒出。
来源:《郴州风》2010年,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