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中与郴州北湖
王都中(1279-1341),字元俞,号本斋,霞浦赤岸人。元时为官四十余载,至两任“行省参知政事”,史称:“元时南人以政事之名闻天下,而位登省宪者,惟都中一人而已”,公元1313年-1317年,王都中在郴州路总管任上,勤政为民,为郴州民众做了许多好事,亦为郴州的文化经济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
据元代黄澄所纂《正奉大夫江浙等处行中书参知政事王公墓志铭》记载:“郴居楚上流,溪洞徭獠往来间,惮其强猾,莫敢与相贸易。公(王都中)煦之以恩,慑之以威,乃皆悦服而相安焉”,“(郴州)蔽障出没,民渐染其俗,公(王都中)大治学舍,作笾豆簠簋、笙磬琴瑟之属,使其民识先王礼乐之器,延宿儒教学其中,以义理开晓之,俗为之变”“郡可耕之土殊少,民多艰食---公悉□以济其乏”,时官府征粮一石要加五斗,王都中始平其概粮“民皆负余米,讴歌而去”。又“征商之制,有住税而无过税。公命务官取之必法,而行旅皆欲出其途。”王中都命税务官,“必法”者严格照规定办事,不征过税,所以商旅都愿从郴州经过。又“有诉其祖父之坟为豪家所据者,吏莫敢问,公至乃直其事,而归其坟。”后又修三川贯,平反冤狱,修撰地方志等。然要论王都中在郴州任上为民办的最大一件好事,那非整治北湖一事莫属。
北湖,是郴之母亲湖,自古就是文人骚客吟诗作赋的理想场所,是为郴州一大景观。古时的北湖湖面浩渺,波光粼粼,湖水清澈,与今之风光完全不一样。南宋《郴州重修图志》载:“北湖,在郴州郴县城北仙桂门外,湖面渺阔,其泉发源自龙居寺前,腾踊深碧,莲若云锦,昌黎所谓‘航北湖之空明’是也。其水流七里入郴水,灌田顷余。旁有文公祠、叉鱼亭,与湖堂、玉雪亭对峙,放生池亦在其侧焉。”
王都中墓志铭载:“公以北湖、龙泉塘、流盂池俱为官产,募民艺稻蓄鱼,且即其下流造水磨屑黍为麪,岁所得百倍于官,所赋钱厨传既丰民亦少苏。”《万历郴州志·卷九》收录元朝延佑元年(1314)郴州路儒学学正何民先所撰《叉鱼亭记》一文记载了时任郴州路总管王都中对北湖进行重大改造和整治活动,然何氏《叉鱼亭记》记事甚简,使后人无法了解王总管整治北湖的真正目的,亦无法参透其“激轮为磨供官费,隔水分塘笑我愚。寄语后来贤太守,相承无似此庸迂。”的真谛。所甚的是元代《郴江志》保存有王都中所纂《郴州北湖始末记》一文,为后人了解那段历史,亦为追溯北湖的前世今生开了一扇窗户。
其文载:“郴城西北有官湖,广袤可数里,宋时为豪右何公家没为己有。元祐,太守林公愈躬极其源,復归于官,载之郡乘,班班可考。”北宋时北湖为郴城豪族大姓何氏据为己有,何公其人无考,但能将“广袤可数里”的北湖据为己有,绝非普通大族,或言其为与永兴莆田陈纯夫家族并称的郴州衣冠之族。元祐年间(1086-1094),郴州知军林愈把它復归于官,并载之郡乘。林愈其人地方志失载,或言其为元祐七年任郴州知军者,但他无疑给郴城老百姓做了件大好事(注:王都中此说恐误,据北宋郴州知军许杭所作《北园记》载把北湖据为己有的为郴州豪族曹氏,而把北湖收归国有之人为知军许杭,按郴城曹氏北宋时为望族,有曹氏进士)。皇庆癸丑(1313年),王都中来到郴江驿检查驿站开支情况,了解到“上年皆以官本派之各县,名虽规画,实取于民也。”决定革其弊端,又了解到北湖每年由郴城豪民大户承佃,每年所纳租金仅三十两银子,而这些大户从北湖得到的收益,不知道是租金的多少倍。“与其利入于豪民,孰若归之于官,以助袛应,使民无受扰,旧弊可革。”遂代纳课税,蓄湖养鱼。然而湖的北面有泉穴深广,所放养的鱼都跑到泉穴里面去了,无法捕捞。于是命人招募工役,“直湖之心筑而堤之,亘湖之南北岸长百丈,广可五尺,别为前后湖。”筑了一条长300米,宽1.5米的堤,把湖面一分为二,凡放鱼于前湖(即今健康路、兴隆、兴旺街等),使无遣逸之患。又恐后湖(即今北湖)水势泛滥,秧及前湖之鱼,乃于堤中斤木编竹为插,而使水可前通,鱼不后逸。又于北楼(原郴城北门城楼)之后桥之下筑室三间,堤壅湖水以击轮为磨,日磨五斗。其磨坊和养鱼的收入归入郴江驿,于是郴江驿沛然有余,民亦无前日之扰。
第二年王都中又捐奉率先瓮石为桥,作亭于上,重现旧日风光。“水月映其左,玉雪映其右---凡官民接送,休息于此者,莫不心旷神怡,可以壮一郡之大观。”是为郴阳八景之一,始称“北湖水月”。文末,王都中大发感慨,同时也诠释了他那首著名的《叉鱼亭》诗:“嗟夫!予之所以为此者,非以要誉也,直为民而已。后之守是邦者,倘能谅予之心,而不以为迂,堤有损坏,增而筑之;亭有弊漏,嗣而茸之;利之入官者,稽而摧之,则官有余用,民有遗泽,其惠又安有穷哉!若是则非为郴民之是望,是亦予之所深望也。”
王都中不光是政治家,也是经济和理财家,其在郴州任上整治北湖等官办产业,增加官方收入,减轻民众负担,政绩斐然。同时也著名的文学家,为郴州留下了大量诗篇,如《叉鱼亭》、《北湖》、《遨北湖》、《和郴卿北湖诗》三首等。
附:
郴州北湖始末记
郴城西北有官湖,广袤可数里,宋时为豪右何公家没为己有。元祐,太守林公愈躬极其源,復归于官,载之郡乘,班班可考。皇庆癸丑,予误渥来郴江驿袛应。上年皆以官本派之各县,名虽规画,实取于民也。思所以革其弊,逎 问北湖之源,每岁皆民承佃,岁纳租钞三十两有奇。究其利之所入,不帝数倍,予因语僚属曰:“与其利入于豪民,孰若归之于官,以助袛应,使民无受扰,旧弊可革。”令以馆驿官本代纳税课,贾鱼蓄养,岁收其利。然湖之北有泉穴深广,所放之鱼,皆逸入而不出,虽網罟无所施。遂督令徐云龙招募工役,直湖之心筑而堤之,亘湖之南北岸长百丈,广可五尺,别为前后湖。凡放鱼于前湖,使无遣逸之患,后湖水势若壅之大甚,必至泛滥,乃于堤中斤木编竹为插,水既流通于前湖,则鱼不入于后湖矣。又于北楼之后桥之下筑室三间,堤壅湖水以击轮为磨,连机为筛,以官本验时價糴 黍为麪,昼夜计之,可破五斗,以充郴江驿袛应之用,余者依时價而市之,其养鱼造麪之事,悉以郴州江驿吏掌之,置立薄册,常加检验,于是郴江驿沛然有余,民亦无前日之扰。
先是湖桥有亭,岁久弗茸。越明年,捐奉率先瓮石为桥,作亭于上,庶民相助,不日而成。水月映其左,玉雪映其右,迎恩而来,朝京而去,凡官民接送,休息于此者,莫不心旷神怡,可以壮一郡之大观。嗟夫!予之所以为此者,非以要誉也,直为民而已。后之守是邦者,倘能谅予之心,而不以为迂,堤有损坏,增而筑之;亭有弊漏,嗣而茸之;利之入者,稽而摧之,则官有余用,民有遗泽,其惠又安有穷哉!若是则非为郴民之是望,是亦予之所深望也。姑述本末以记岁月云,三山王都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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