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东古民窑群落中的故事

 
作者：郭名德  

      
 发财和升官这个十分让人兴奋的事情，自古至今，人人都希望发财与升官。可是好些人不在升官中变坏，就在升官中变态！社会上有些发财人亦如此。他们每时每刻只能听中听的话，不中听的话在听后心中马上就会一反常态，青筋突暴，脸色发紫。发了财，连他的女人屁股尾巴也跟着翘了起来。怪不得民窑群落中的人说，逑（茄子）有荔（刺）苦瓜有连（棱），老公有了钱，老婆上得天。

  
古民窑群落中皮财主一家就是这样的人，皮财主靠钻营与贪官勾结发了财。皮财主本来走路是内八字，发财后走路就成了外八字，左脚往外跳一下，右脚也往外跳一下。畸形的走路方式让路人回头率明显提高。发财后的皮老婆走路来衣角也会打死人，屁股一扭一扭，蛇形狗步前进。

  
     老皮本不姓皮，因为吝啬小气，做事喜欢刮点“猫毛水”（占小便宜），所以大家叫他老皮。皮财主租了十几亩土地搞种植，请了几十人来打工。老皮看到一些稻草在田塍上没捆好竖起让太阳晒。好些稻草开始腐烂了，他看了一下，不怪自己没事先安排人做好，还在那里发脾气说，“你看，你们是怎么搞的，这样霉霉烂烂的，我的卵呦。”后来，皮财主“霉霉烂烂的我的卵”的典故就在民窑群落中传开了。

  
   
     皮财主好菜都送到县城里去卖，让伙计们就常吃的白菜几乎全是脱下外层的黄菜叶，有盐没油，天天如此，真的好难咽下去。一天，他走到伙计们那里，看到大家有的吃自己带来的豆腐乳下饭，有的干脆吃光头饭。桌上的菜没人动。财主一下子把桌子的几个菜端回他家人桌子上去吃。他认为他是财主有身份的人都能吃，你们还不能吃呀，想以此行动来旁敲侧击伙计们。一边端菜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是狗屎？！你们吃不得我吃得。”伙计们只得掩嘴而笑。这就是皮财主“狗屎别人吃不得财主吃得”的典故。

    
       财主孩提时代有三个玩得好的人。各自均有外号，一个叫“卵跳縢”，一个叫着“长脚蚊”，财主叫做“皮腊烛”。一次，“卵跳縢”来到皮财主家借钱，为了较容易借到钱，就远远地说起来，老皮呀，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们那次和“长脚蚊”三人一起偷人家的芋头，现在想来真是过瘾，在田塍上挖个洞，做成一个小灶似的，用个大钵头放在上去炆芋头吃。没有筷子，就用柴杆插起来吃，你一个，我一个，三个人抢着吃，你差点把嘴唇烫出泡来了，哈哈……皮财主听了一脸不高兴，马上说，“你呀，搞错了吧，我大老爷怎么会去偷芋头吃呢？”话不投机，说到借钱的事儿，便没门了。财主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话题扠开了。

   
      接着，有人敲门，进来恰好是“长脚蚊”，气氛就缓和了许多。这次“长脚蚊”也是来借钱的。事先，他也同样讲了一个小时候有趣的故事作铺陈。老皮呀，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攻打玉头城吗？我们一茅枪一个，一个一茅枪，在皮将军的率领下，我们三人把它们杀得个落花流水。皮财主听了眯眯笑。“长脚蚊”接着说，近来要去做一笔生意但是还差些钱，皮财主没等“长脚蚊”说完，就大声道，长老弟你需要多少就你一句话，没问题。皮财主当着“卵跳縢”借了一笔钱给“长脚蚊”。

  
      出来后，“卵跳縢”将先前事儿说给“长脚蚊”听。“长脚蚊”说，你不知道，皮老婆在昨日咒人家的事情你不清楚啊。有人看见老皮买了一条蛇吃了的事，向另一个人说了。财主婆就大骂人家，“我家大老爷是吃蛇的吗？明明昨天我们吃的是龙肉。不管那个说我家大老爷吃蛇，我就跟他没完没了。你看，“皮蜡烛”自从得了混财，一家人多变态。”

　
       皮财主有个宝贝儿子，被他老婆溺爱惯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韭菜当成草，把草当韭菜。黄鳝说成黄鳅，把黄鳅说成黄鳝。蛤蟆（青蛙）鱼怪凸（蝌蚪）分不清。民窑群落中的人说：养女不教如养猪，养崽不教如养驴。皮公子二十几岁了，有时在路上还会去搞尿无（玩泡尿尿湿了的地方）。皮财主常常被这弱智小子弄得哭笑不得。真的挺无奈，一看到他每天都是蠢里蠢气的，抽开脑壳也出不赢气啊。他想，如果老子在百年之后，这小子不饿死才有个“鬼”呢。

   
     皮财主看到“卵跳縢”的女儿长得亭亭玉立，知书达理，题诗答对，能书会画。对比自己家里一个“愚搭拐”（蠢子）心里极不舒服。常向“长脚蚊”说，生崽是名气，生女是福气。“长脚蚊”晓得“皮腊烛”的心事。一次“长脚蚊”给“皮腊烛”想出了一条妙策。老皮你有的是钱，在县城里建一条新街吧，街道两旁建筑三百六十五间店铺，你不要去收租金，但是要老板们答应你一件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让每一间店铺的老板在一年之内管你公子的一天生活费和三餐饭就行了，简单吗？你说，这些店老板有谁不会答应呢？一定会的。这样，你公子一辈子的生活问题就不用去愁了吧。你老皮也就什么事情都可放心了。“长脚蚊”拍了拍“皮蜡烛”的肩膀。老皮听了“长脚蚊”的一番话语，有如提糊灌顶，茅塞顿开。心中很是高兴。

 
      皮财主想起来这钱是不用也是死的，倒不如拿出花还能产生效益。搞点房地产投资也不错。也许真能象“长脚蚊”这样说的可以摘除自己的一块“心病”。皮财主按照“长脚蚊”的妙策，很快就在县城边上筑起了一条一华里多长的街道，同时也建成三百六十五间漂亮的店铺。取名为“宝宝街”。新街繁华，自不言说。

   
      宝宝街建成二年后。皮财主和财主婆先后二脚一伸，眼珠一反，驾鹤西游去了。

   
       有了宝宝街，“愚搭拐” 活得倒也自在，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仍然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照样“搞尿无”……店铺老板轮着天天的鸡鸭鱼肉，大办酒宴，反正对“愚搭拐”一年也就是一天这样的礼遇。尽量把伙食弄好一些，履行““愚搭拐”先父的遗嘱和协定。愚搭拐”天天坐上席。老板们也把他奉为大上皇，“愚搭拐”俨然象救世主唯我独尊地在酒席上乱说一气。“愚搭拐”说什么都惹人发笑。大家往往会被他所说的笑得个前俯后仰，“愚搭拐”也就跟着大家傻笑。这样，很顺利地度过了四五年。

   
    “长脚蚊”的主意倒真是个好主意。“皮蜡烛”的爱崽之心也可谓爱到家了。一天，“愚搭拐”在吃饭时突然问起一个事，“老板，你说宝宝街里所有的老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吃饭不要钱，还给我零食吃。”这个老板觉得“愚搭拐”似乎聪明起来了，能问这种事了。“你不知道吗”“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其实这条宝宝街的店铺全是你家的，我们这些老板都是租借你家的店铺在这里做生意……”这个老板一五一十地向“愚搭拐”道出宝宝街其中的原委。“愚搭拐”听着听着，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咯咯地笑个不止，笑得脸上变成了一朵畸形的番瓜花。

   
    “愚搭拐”笑够了，捂着肚子说：“宝宝街是我们的，店铺是我们的，从今天起，我作价全卖给你们。”“不敢，不敢”“怎么不敢？是我家的东西我作主！”“公子先父说了不能卖。”“愚搭拐”接着说“我是用这些钱来做大生意，我不能是向以前一样吃你们的了，我要自己养活自己，我还要发大财！”宝宝街的老板们听到“愚搭拐”一番话还说得挺有道理。其实这些店铺这些老板们早就想卖下来，只是碍于“皮蜡烛”有约在先，这正中下怀。既然他儿子“愚搭拐”这样说了，似乎也不想阻挡“愚搭拐”的前途和发展。一夜之间，宝宝街的店铺就被“愚搭拐”全卖光了。

   
    “愚搭拐”得了一笔巨额资金。也等于 “皮蜡烛”那时发了大财一样。可是，你真的相信这“愚搭拐”所说的是用这些钱去做大意吗？错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愚搭拐”有了这些钱天天去上青楼雀馆。青楼上的女子个个花枝招展，只要有人来，不管是谁，瞎眼跛脚，蠢子叫化子一概不拒，只要有了钱，不怕麻子烂眼嫌（沿）。“愚搭拐”是常客，民窑群落中的人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不假。反正那青楼逢场作戏赚了钱就好。“愚搭拐”成了青楼的“财神爷”。

   
     白天，“愚搭拐”呼来狐朋狗友，在家作乐。大家称“愚搭拐”老大，酒足饭饱之后，接着是上雀馆打麻将，放炮自摸，自己坐庄，万里长城永不倒，天天如此。你想想“愚搭拐”这样“搞尿无”的人能赢别人的钱吗？

   
     不到半年，“愚搭拐”的全部家产就完蛋了，还倒欠别人的一些钱。当然，是这样好逸恶劳好吃嬾做嫖赌洋烟的人，就是做父母辛辛苦苦地留下几座金山银山，“愚搭拐”也会坐吃山空啊。这时身无分文的“愚搭拐”还能有以前那么风光吗？别人想避开还唯恐来不及，阿屎也要隔他十八个坳了。没办法，“愚搭拐”只好去沿街乞讨，在一年冬天雨雪交加的晚上，“愚搭拐”寿终正寝地冻死在一个破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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