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展翅恨天低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张学良、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在临潼华清池武装扣留了蒋介石。由于中国共产党的调解，西安事变得以和平解决。蒋介石被迫接受停战议和、联共抗日、释放政治犯等条件。二十五日蒋介石获释，张学良陪他飞往南京。蒋介石回到南京后，立即把张学良拘禁起来。

一九三八年，上海、南京、武汉相继沦陷，南京政府官员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路向峨嵋山逃跑，张学良也跟着辗转播迁，一度被幽禁在郴州的苏仙岭。据当时目击的人说：张学良关在苏仙岭顶观的时候，有国民党宪兵第五团一个排看守。每周乘桥下山一次，（赵四小姐住现在行署内）他住在大殿左侧的厢房里。厢房的窗口外有一株大桂花树，张学良每天看看书报；有时立在窗前向着桂花树发呆。

这位奇异的“客人”后来转移到沅陵凤凰山去了。他在苏仙岭住了多久：一说四十天，一说有半年。长长短短，无关宏旨。最重要的发现，是他的住房石灰墙上有他的亲笔题词：

恨天低，

大鹏有翅愁难展！

恨啊！愁啊！为什么对独夫民贼蒋介石毫无戒心，竟然陪他飞到南京，自投罗网，落到今天天低云暗、有翅难展呢？

张学良在苏仙岭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走了以后，也没有谁敢猜测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张少帅。可能是怕担风险吧，那石灰墙上的题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人通通地损坏了。今天来苏仙岭游览的人，只能向壁联想，怀念四十七年过去、仍然幽禁在台湾、致使有家难归、有国难投的张少帅；也怀念那位解放前夕被国民党匪帮杀害了的杨虎城将军。

作者:李沥青 写于一九八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