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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井名泉情悠悠

先有街巷还是先有城市?”似乎跟回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麻烦。其实不然,按人类生活和城市发展的规律来看,当先有街巷。有了老街巷,才有历史文化老街区的划分,再有授牌“历史文化名城”的荣光!


“那么在老街巷之前先有什么?”当思维的触觉同寻觅的脚步一起伸入湖南郴州老街巷,给人心灵触动最大的,不是老民居、老码头、老碑刻、老桥梁……一位老娭毑走到老巷深处,从一口泉井中汲取一壶水而回,满脸皱纹舒展开来,两个孩子跑到老街拐角处,从一眼井泉中捧起一掌水而喝,脸蛋上现出小酒窝……啊,水,水先生命而存在。人类聚井泉而居,才有了最早的街巷。君不见东西南北街巷中,星罗棋布着古井名泉,滋润了一道古城风光。

 

神奇犀牛井


最古老的井泉,当属犀牛井。晋代《湘中记》一书记载着它的赫赫身世;远古,神农带来9条犀牛,使郴州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突然窜来一条恶龙降下瘟疫,9头犀牛勇猛斗败恶龙,其中8头犀牛一齐将恶龙追赶到海里。剩下的1头,在搏斗中腿受伤,跌到干城街老城门口那眼井泉中。犀牛虽然变成巨石,灵性未泯,见瘟疫没尽,用最后的力气从口中喷出一股“清冷甘美”的泉水。“人有疾饮之即愈”,故又称“愈泉”。北宋文学家张舜民诗赞“有泉出城门,尾大如车辐。饮之能愈疾,此语闻郴俗。直疑白药根,浸渍出岩腹。灵迹浪遐方,神功施比屋”。诗人阮阅则发奇想,笑问愈泉“古来诗病知多少,试问从来疗得无?”


巨石横卧泉中,长满苔藓酷似毛丰体壮的犀牛。泉水始终坚守着晶亮甘美、冬温夏凉的天然品质,酿酒酒味浓郁,磨豆腐豆腐鲜嫩,产出率居全城之冠。故80年代前,酿酒、豆腐作坊多集中于干城街、裕后街一带老街巷。现在呢,早已用上自来水、饮水机的居民们仍喜欢用愈泉水沏香茶、泡西瓜、煎中药,更感谢神农的犀牛喷出的琼浆玉液。

 

幽幽穷泉


很多人不知道“穷泉”,其实这口竖凿石井早已深入中国历史。它就在人来人往的和平路(板子街)原地区计量局大门内,《全唐诗》中胡曾的诗提到它“义帝南迁路入郴,国亡身死万山深。不知埋向穷泉后,几度西陵片月沉”。元代《一统志》记着,秦末项羽派九江王英布到义帝的都城郴县弑君,义帝被英布追杀到此势穷而死。悲愤的郴州人厚葬义帝于石井后的高岗,成义帝陵,井遂名“穷泉”。其实英布也怕背负弑君罪名,《汉书》记载他是派部将来郴杀害义帝的。

 

晃晃剑泉

 

剑泉,与穷泉一样是睁开在中国史书上的一只亮眼。在剑泉巷南头即第一人民医院门前桥下。传说英布杀害义帝后到此将剑插入石罅,去其血迹,拔剑时甘泉随剑而涌。北宋张舜民曾在泉边刻铭文立石碑,“英布卓(插)剑于此而泉出”。剑泉与穷泉一起名传两千多年,南宋地理总志《方舆胜览》说它“水味甲州城诸水”。泉老水好,入口甘甜绵长。早年它和罗家井、朱家井等井泉,承担了整条西街及两边老巷的居民、店铺、医院、学校、单位的用水。市豆腐总店也受益于它,油豆腐、香干子藏有异香,水豆腐如娃儿面吹弹得破,黄绿豆芽似泉中水草脆脆生生……

 

圣灵燕泉


燕泉,在燕泉路口西南,宋代《舆地记胜》载:以此泉泡五盖山云雾茶,芳香扑鼻,可见杯中茶雾呈双燕飞翔状,叶片竖立,食之香泌心脾,有参汤之效,故名“燕泉”。


传说那对燕子先飞入州前街知州家筑巢,知州轰赶,燕子只好飞到城外卖茶的刘老汉茅棚落脚。老汉既使挖野菜充饥,也不忘喂燕子。春去秋来,燕子飞走了。当晚刘老汉梦见燕子飞回在棚外野菊花丛上:“老人家,你在这挖吧,有一股好泉水哩”,翌日老汉真的挖出一股清泉,煮开泡上五盖山茶叶,掀开碗盖,芳香的雾气象双燕展翅……。恰好皇帝微服出巡过郴,品此茶水而大喜,返京后命刘老汉每年进贡。知州眼红,第二年阻止刘老汉,由他取水上京。皇帝揭开碗盖不见香雾如燕,入口又苦又涩,龙颜大怒罢了知州。说来有趣,刘老汉贡上的茶水,依然香气扑鼻燕子双飞。他回到郴州,用皇帝赏金修了燕泉路,方便乡亲挑水。

 

天下橘井


最有名的井泉,非橘井莫属。它在古渡街(苏仙桥至铁路)北侧,传说西汉少年郎中苏耽得道升仙前告母:明年郡有大疫,用房前井水一升,熬井边橘叶一枚,可疗一人。来年果然,苏母在井边垒锅九口,苏仙在云头暗中相助,日夜熬药救人无数。故井名“橘井”,与苏仙岭一起组成道教“天下第十八福地”,又形成橘井文化。如古之名著《水经注》《太平广记》《列仙全传》《徐霞客游记》《龙文鞭影》,今之《中国井文化》《中国神话人物辞典》,还有《湖南通志》《万历郴州志》上都耸立着这口仙井。历代名人争相歌咏,唐代诗圣杜甫有“橘井旧地宅”“橘井尚凄清”句,元结感慨“灵橘无根井有泉,世间如梦又千年”,王昌龄“昨临苏耽井”,刘禹锡也要“移根近仙井”;宋代僧显万赞“丹井愈沉疴,橘叶通仙灵”,阮阅叹“苏仙旧隐已藤萝,橘井空传岁月多”;明代兵部员外郎袁子让赞“苏泉一罅橘峥嵘,曾树仙人济世名”;清代翰林张九镡赞“汉朝灵橘井泉香”,“戏剧家杨恩寿赞“一井香泉碧,千年秋橘黄,神仙多孝子,药石起膏肓……”名家诗句如井水汇成洋洋大观。


“橘井泉香”成郴阳古八景之一,又是中医药史上的著名典故,幅射影响全国、亚洲和海外华人社会。如广东陈李济医药集团号称“400年橘井老字号”。泰国有“橘井堂”,日本有《橘杏春秋》医药刊物,各国唐人街有“橘井药店”“橘井诊所”等。“橘井”成良药的代称,连工具书《辞源》《辞海》都专列“橘井”条目。

 

老街巷的心声


老街巷里的井泉,是大地母亲慷慨的乳汁,年年岁岁滋育着郴州人。郴州人也对它们尊崇信赖有加,在井泉原址或附近办起学堂,把子孙后代交给它们哺养。如郴州一中办在橘井观,市二中前身适存中学在穷泉,六中在何公祠井、崔公祠井、绣峰试馆井,市一完小在橘井前面,二完小原在龙骨井旁,四完小在犀牛井北面,五完小在海棠井南面,九完小在朱家井边,真是凡有井泉处,皆有读书声。青少年们在学习文化科学知识的同时,生命底色、人格基调也在井泉边接受着洗礼,心灵沾染的社会尘埃被荡涤,小小年龄身在校园,便胸怀四海、心系苍生。那么步出校门和老街巷,又将如何?以橘井路上的市一中为例,就先后走出了革命先辈邓中夏,教育家、湖南大学校长黄士蘅,军事家曾中生,上将李涛,中将何善福,科学家李楚,湘潭大学校长杨向群等。


然而,进入现代社会,老街巷确实是苍老了。而人呢,一代代新了,喜欢日新月异,看不惯老街老井,爱喝可乐雪碧,常换口号追功利,改变面貌数第一。结果是凡有井泉处,高楼华屋林立,经济大潮盖过朗朗书声。两千多年前见证了义帝建都的穷泉,被匆匆填上泥沙盖上商业大厦,它呐喊在黝黑地底“难道一口古井就这样被现代人的欲望追杀得穷途未路不见天日?剑泉呢?以它命名的剑泉巷却没有它的显要位置,只得屈身河堤下忍受污渍。龙骨井更惨,趴在农贸市场一间几平方米小房,看不到月光和太阳。燕泉呢?被挤压在以它得名的路旁的楼丛中,毫无腾起的空间,不知你我心中,还有没有一对美丽燕子展翅而飞?

 

 

老街巷里的井泉是历史文化浓重的墨汁,岁岁年年书写着郴州城,直到把它写进《史记》《汉书》、唐诗宋词、明史清稿,写成省级历史文化名城、中国优秀旅游城市。马克思说过“不能割裂历史来创造现实”,对历史文化名城来讲尤其如此。如果城市新了,而老街巷、古井名泉却消失了,那它还有历史的见证、文化的个性吗?它的历史年轮、文明根基、文化脉络、人文气息如何体现?旅游城市也将失去魅力感、形象性、美誉度。世界名城柏林一个专门修复前东柏林城历史文化遗存的组织,特名“小心翼翼地修复城市”。世界上唯一一个叫“郴州”的城市,你呢?祈望你也能小心翼翼地修复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老街巷,使天人合一,让新老和谐,给古井名泉开辟绿地、美化生态,恢复它们原有的翡翠、晶玉、蓝宝石、祖母绿的深情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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