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山史话(十):《烹丁歌》和宝山
北宋时期,桂阳是冶银重地,冶场多达二百一十处。为了多收银税,宋代把采矿工、冶炼工、挑砂工、管理员和烧木炭的都列为“烹户”,烹户岁纳银税以家庭人口计算,成为国家控制的手工业者的一部分。
北宋庆历年间((1041-1048),章侁任桂阳监判。监判是宋王朝汲取唐末五代军阀割据的教训,为加强中央集权,向地方派遣参与一州军事刑政的官员。通判官对中央朝廷负责,监督地方官行动,可以直接向皇帝报告本州(监)的情况。此时由于朝廷大力打击私矿,加上大凑山银沙已竭,“官责烹丁输税,至破家、鬻妻子,自太祖时屡减屡蠲,终不能大苏息。”开宝三年(970)赵匡胤曾下诏“桂阳监岁输课银宜减三分之一”,却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时任桂阳监判章侁目睹这一现象,就以一位卖炭翁的口吻写下了《烹丁歌》以此反映烹丁的疾苦:我生幸遇圣明君,何为独作桂阳民。官中逐月催科税,不征谷粟只征银。不问田园多少地,供给之数惟计人。尽将古来什一税,移在贫儿六尺身。自从天福征银后,田籍毁除不复存。迄今己及百余载,其间兴替何纷纭。五年升降由炉首,欺蔽官司焉得闻。某生不幸居北乡,南去宝山七十里。儿孙尽是卖炭夫,从小不话烹采事。本户大小系七丁。只是卖银供纳税。更值今年正月来,雨多人少坑炉在。四城炭入无人收,炭价转低银价贵。三两三钱零九分,火耗秤余犹未系。几回奔走入城来,了纳身丁一月计。夜来犬吠炉首过,举家惊悸心胆破。手把历头一卷来,顶戴三枷腕被锁。自道新年科税严,身有杖创行路跛……
《烹丁歌》至少表达了这几层意思:烹户有独特的管理模式,“自从天福征银后,田籍毁除不复存”,即言烹户是与农民一样的国家编户齐民,他们已经脱离了农业生产,用生产的银来完成国家的赋税;烹户有一定的等级升降标准,每五年由炉首考察升降,并据此完成一定数额的赋税,在这种严格的控制之下,烹冶户根本没有话语权,“欺蔽官司焉得闻”;与烹户进行分工合作的还有其他行业、部门的劳动者,他们一起围绕开采、冶炼白银而分工劳作,从“儿孙尽是卖炭夫,从小不话烹采事”就可以看出;烹户的生活质量无保障,如诗歌中的卖炭者哀叹:“更值今年正月来,雨多人少坑炉在。四城炭入无人收,炭价转低银价贵。”;烹户除完成国家赋税外,还要承受炉首的盘剥,其“火耗、秤余”就是炉首的克扣,故“夜来犬吠炉首过,举家惊悸心胆破”;主人公是一位来自北半县,被圈入“烹户”在宝山烧炭的老人,如诗中的“某生不幸居北乡,南去宝山七十里。”
关于章侁《同治桂阳直隶州志》只说是“庆历年间任桂阳监判”,没有其它详细信息。据《福建浦城章氏宗谱》记载:章侁出生于官宦之家,建州建安人,礼部尚书章文瑶子,南唐建州观察推官、校验尚书比部员外郎、兼御史大夫章仁郁孙。大中祥符五 年(1012)进士,天圣五 年(1027)官宣德军节度判官,景佑四年(1037)前后任桂阳监判官。章侁教子有方,夫人辛氏生四子:友直、友谅、友闻、友诚。除长子友直不屑科举外,其余都是进士及第。而长子友直声名最高,《宋史》有传,称其博学多才,精音乐书画,不屑科举,一生不仕,深受王安石敬重,王安石曾为章友直作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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