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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西医的文化穿透力

  “西医集技术与科学为一体,合真与善于一身。透过传教医师的行医,人们能够看到超越中医的回春妙手,想象出高超技艺背后的玄思邃理,感受到济世救人的慈悲心怀。”

  晚清官员请传教医师看病,在当时是公开的秘密。林则徐就曾请西医治疗过疝气。而且,中国历史上第一张西医病历就是这位民族英雄——林则徐的。清人笔记记载,林则徐临终大呼“星斗南”三字而卒。今人考证,“星斗南”正是闽语“新豆栏”,即传教士在广州的医局所在地。西医的震撼力,由此可见一斑。

  一段重要的历史细节

  1842年签订的《南京条约》,对传教事宜只字未提。1844年7月3日签订的《中美望厦条约》,写进了与传教有关的内容。其中写道:“合众国民人在五港口贸易,或久居,或暂住,均准其租赁民房,或租地自行建楼,并设立医馆、礼拜堂及殡葬之处”。“礼拜堂”三字,意味着美国传教士获得了在通商口岸进行宗教活动的自由。这是近代不平等条约中第一次出现的与传教有关的条款。对于这一内容的加入,参加条约谈判的美国传教士伯驾,事后在耶鲁大学神学院的一次讲演中,透露了其中的细节。伯驾说,中美代表在望厦村谈判时,讨论到条约第17款,涉及在通商口岸的商务和住宅、墓地及医院的租地问题,参加谈判的中方随员潘仕成建议加进“礼拜堂”这一补充性条款。这是在伯驾看来最为重要的条款。

  潘仕成为什么要提议加进这一条款呢?潘仕成原本为十三行商人,因其“与米利坚商人颇多熟悉,亦素为该国夷人所敬重”,因而被耆英调至衙署专理夷务。潘仕成父母曾是伯驾的病人,对伯驾有感激之情。

  潘仕成对西方人的风俗人情有较多的了解,认为中国人不可能以自己的礼俗习惯来改变西方人的传统,他因此提议加进这一内容。

  潘仕成是小小的随员,他的提议固然有影响,但关键性人物是两广总督耆英,他为什么会接受这一条款呢?原来,耆英也是伯驾的病人。

  据记载,耆英因患皮肤病,曾通过马儒翰请伯驾帮助医疗,后又派随从向伯驾讲述病情。伯驾精心为他配好药方,使他病情明显好转。耆英多次在公众场合赞美医药传教,并手书条幅“妙手回春,寿世济人”,赠给伯驾。

  看来,有关内容的加入,与参加谈判的中方代表对西医的情感有关。其实,请伯驾看病的不只耆英,两广总督、广东巡抚衙门的大小官员,直接请伯驾治病的人为数不少,清政府官员请传教医师看病在当时不过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此前,钦差大臣林则徐就曾请伯驾看病。当时,林则徐托人与伯驾联系两件事,一是讨教西国有无戒鸦片的特效药,二是问伯驾如何治疗疝气病。前者为公,后者为私。伯驾回答,治鸦片瘾无特效药,治疝气病有办法,但要病人亲自来。林没有去,但他派了个替身,取回了几只疝气袋,用了以后,病情明显好转。于是,林则徐成了伯驾医务档案中的第6565号病人。林则徐的病历是这样写的:“从医学上说,我们对此病没有什么兴趣,事实上也未见其人。但这样一位著名人物,他的所作所为是导致中英两大国间破裂的原因。”事后,林派人给伯驾送去水果以示谢意。1850年,林则徐再度受命为钦差大臣,驰赴广西督理军务,镇压“拜上帝会”,但在途中病死,清人笔记称其死前大呼“星斗南”三字而卒。朱维铮先生认为,“星斗南”三字正是闽语“新豆栏”,是伯驾在广州的医局所在地。由此可见,西医的震撼,已经留在林则徐的思想深处。

  一所特别的学校

  天津医学堂是晚清第一所官办西医学堂。此校的创立,与李鸿章对西医的服膺有直接关系。还在1880年,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的妻子生病,请中医久治无效,不得已请当时在天津的英国伦敦会传教医师马根济(Mackenzie,John Kenneth,?-1888)治疗,很快痊愈。李鸿章大为感激,资助马根济在天津开了一所小型医院,英文名字叫总督医院(Viceroy‘s Hospital)。一年以后,马根济提出利用从美国撤回来的留学生,办一所医校,培养医生,以供清朝海陆军使用。李鸿章徇其请。1881年12月15日,这所英文名称为“总督医院附属医学校”的医学堂正式开学。学校的教习由马根济和北洋海军中的外科医生担任,临床教学就在医院进行。学校经费由李鸿章从海防军费中开支。这所学校,就是天津医学堂的前身。这家医院和附属学校总共花去清政府多少经费,我们现在缺少资料可查。但是,1890年李提摩太在上海传教士大会上发表题为“基督教差会与中国政府的关系”的演讲时曾指出,在天津,李鸿章每月拨出数百两白银支持传教士的医疗诊所,可见是个不小的数目。总督医院、总督医院附属医学校,这些特别的名称,表示出李鸿章与他们的特别关系。行事谨慎的李鸿章,如果对西医没有特别的认可,是不会有此特别之举的。

  西医的震撼,使得李鸿章成为晚清发展军队西医的倡导人。他在奏请创办天津医学堂时说:”西洋各国行军以医官为最要,而救治伤科直起沈痼,西医尤独擅专长,其学以考求经络辨别药性为始基,以察脏腑之运行,练临症之理法为进步,其究以洞内科之精微,平诸家之同异为极功,非专门名家历经考试,该国家未能给凭诊治。”对西医特点概括之允当,评价之崇高,晚清高官中无出其右。

  一座奇特的墓碑

  1896年,汉口外人坟场里,一个叫马尚德的外国传教医师墓前,立着一块奇特的石碑,上面写着:马先生为爱中国百姓朝夜奔驰,可惜善士早亡。上帝之旨也。马先生为我治病,不惜劳苦,因此痛之。主碑人谭抚台之侧室魏宝珍。

  谭抚台即湖北巡抚谭继洵,谭嗣同的父亲。魏宝珍是谭继洵四位侧室中最年轻的一位,立碑时35岁。马尚德为魏宝珍治的是什么病,于史无征,不得而知。但是,在那个既严男女之别、更严夷夏之辨的时代,让一位抚台大人年轻侧室为一名男性外国传教医生立碑,如果不是救命之恩、动感五内,是很难想象的。

  马尚德曾分别为谭继洵一名李姓近亲的妻子、谭继洵的孙媳龙氏做过乳房切除手术,向谭继洵的孙子谭传赞提供过戒除鸦片的方子。1895年,谭继洵与马尚德见面,以后,谭家有人生病就把马请来,马因此被称为谭家“家庭医生”。 这位马尚德,自1891年来华以后,一直在华中地区行医,曾经为张之洞的洋务得力助手蔡锡勇的妻子看病,并经蔡引荐为张之洞看病。张之洞问了他不少有关医药病理的难题,服了他提供的西药,病情有所好转。马尚德也经常为张之洞主持的湖北织布局中外员工看病。1894年1月,张之洞赏给马尚德七百元钱作为酬劳。不幸的是,这位令人尊敬的马医生,1896年在武昌救治霍乱病人时,染疾病逝,年仅3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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