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类文本阅读训练
一
散千金而向道
文/翁思再
在星汉灿烂的皮黄名家系列中,孟小冬是女老生一脉的代表。更可贵的是,为求艺术真谛,她不惜牺牲自己大好的赚钱机会,向道至诚,为今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散千金而向道,必先认识“道”为何物。孟小冬评判眼光的确立,有一个合理的过程。她少年学戏的第一个师傅是仇月祥,属于从张二奎传至孙菊仙的那一路,保留着皮黄草创时期“时尚黄腔喊似雷”的遗风。随着艺术的逐渐成熟,剧场里的观众也从听“喊似雷”式的宣泄,逐渐懂得品咂滋味,以至于清末民初京城“无腔不谭”。从张二奎到孙菊仙的这路唱法,更适合塑造武将豪杰;而有书卷气的老生,则由谭派来演绎更为合适。
老生艺术从谭鑫培发展到余叔岩,是一个逐渐精致化、韵味化的过程。以“谭余”为主流的老生艺术,由“谭”开创,由“余”完善。孟小冬认识到这一点,从此有了明确的目标。然而欲取真经,光有认识是远远不够的。她起先试图拜余的种种努力,都没有成功。其中原因很多,然而余叔岩的最大担心还是在艺术上:要按照自己的规格来认真教出孟小冬,那么后者必须“下挂”,也就是把以前学过的戏都“放弃”;必须按新的要求重新学习。对于余叔岩提出的条件,许多朋友担心孟小冬要打退堂鼓。
此时为1938年,孟小冬已名满京城。其日进斗金,也是情理中事。据她的侄子告知,孟小冬当时在西单租了个大四合院,把母亲和叔婶全家请来京城同住,三代同堂,主要靠孟小冬赚包银养家。然而此番,为了专心学戏,她必须在自己舞台青春期中断演出,这就意味着要失去大好的赚钱机会,那么孟家的生计以及她自己的生活方式,都会受到影响。孟小冬经过认真考虑,给余叔岩的答复是:接受条件,坚决“下挂”。如此决心和魄力,终于打动余叔岩,于是在1938年10月间师徒二人履行了正式的仪式。
以后的事态发展,就如许多文字和口耳相传的故事一样,孟在余府潜心学了五年。她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学得很慢,很扎实。余叔岩每天要抽完鸦片才有精神,因此孟小冬为了学戏往往要“耗”到后半夜。晚年的余叔岩经常罹病,孟小冬侍奉汤药,不离左右。学一出戏往往要花一个月乃至几个月,经师傅验收通过,才拿出去见观众,因此她每年演出很少。在余叔岩逝世后,梨园同仁把孟小冬当作余派艺术的活标本、学习余派的活渠道。1947年的“杜(月笙)寿”祝贺演出,最后两天由孟小冬以大轴出演《搜孤救孤》,马连良、谭富英等均在侧幕悉心观摩,从中揣摩余叔岩晚年的艺术思想。此刻,上海滩万人空巷,在家里聆听电台转播;而未能回到家里的戏迷则驻足街肆,聆听商店收音机的实况放送。今天,孟小冬传承的余派艺术不仅流播在大陆的舞台上,而且在港台,在欧美,在日本,这是华人京剧票房里最流行的歌声。
(有删节)
1.请就文章结构安排上的特点略作分析。
答:
2.最后一段综合运用了哪两种描写手法?请简要分析。
答:
3.孟小冬“散千金而向道”,有所失更有所得,请依据传记内容,用自己的话概括她的“失”与“得”。
答:
二
快乐的鱼和忧伤的蝴蝶
文/骆玉明
《逍遥游》中的大鹏也许是中国文学里最为气势恢弘的意象。它从巨大的鲲鱼变化为鸟,在海面上展开不知有几千里宽广的翅膀,激起三千里高的巨浪,拍击着海上的飙风,上升到九万里的高空,俯视一片苍苍茫茫的大地,从北海飞向南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遏大鹏的飞翔,那是对自由的想象。
庄子的日子过得颇为清苦,常常是面黄肌瘦,一度织履为生。或许正是在某一天,他身背一捆麻鞋上集市叫卖,旧布大袍空荡荡飘在风里,眉头紧锁,忽然仰望云天,眼前幻化出大鹏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壮丽景观,他叹息了吗?
在江南的园林中,少不了曲折的河流池塘,养着悠闲的鱼儿;水岸边少不了长廊或者小亭,那是供人凭栏观赏鱼儿嬉游的地方。有时在那些长廊或小亭中会见到一方匾,大抵是写了“鱼乐”这样的字面,那也是出自《庄子》的典故。
庄子和他的朋友惠施在濠水的桥上游玩。庄子说:“鱼悠悠然游于水中,这是鱼的快乐啊!”惠子质疑:“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是快乐的?”庄子反诘:“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鱼的快乐?”
这后面有一段诡辩式的申论,我们不去管它,关键一句,是庄子最后所说“我知之濠上也”(我是在濠水边上知道的)。也就是说,所谓“鱼乐”归根结底是庄子自己情感体验的结果。鱼在水中游动,姿态轻灵而敏捷。人在观赏鱼儿时,内心中自觉或不自觉地模仿了它的动作,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一条鱼儿,充溢着自由无碍、活泼欢畅的快感,这时候,当然觉得鱼是快乐的。这快乐其实来自人的内心,与鱼究竟是否快乐并无关系。同时,这种感性活动又纯粹是个人性的,无法也没有必要在不同的两个人之间达成一致。两位哲学家争辩“鱼是否快乐”,实在是找错了题目。
庄子说鱼是快乐的,这也是一种对内在自由的体验。进一步说,在道家思想中,当人摆脱了社会权力、规则、思想的约制,当人不再挂念俗世的得失与荣辱,孤独而又无所羁绊地面对大自然时,他得以回复到自由的天性。和人的社会性存在不同,自然是自在自足无外求的存在,它是“道”的外现,也是自由的依据。
东晋简文帝司马昱受制于权臣桓温,做皇帝了无趣味。一日入华林园,游览中回头对左右说:“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这里“濠”就是指庄子与惠施游于濠上说鱼之乐的故事,“濮”是庄子的另一则故事:他在濮水边钓鱼,拒绝了楚威王使者的重金礼聘。
但自由如果仅仅是精神性的,如果只能寄托于云天之外,寄托于春花秋叶,鸟飞鱼跃,山峙水流,人又怎么去应对他的现实生活呢?权力和由此派生的规则并不会因为你的美妙幻想而消失,它丑陋粗暴而刚强。
《庄子》书里,《齐物论》一篇用了深刻的辩析来论证人世根本的虚幻性。人们争执不休的道理只是些没有意义的言辞,不但是非的对立是虚妄的,就连梦与觉、生与死的对立,也是虚妄的。文章用寓言做结尾,它是中国最有名的寓言之一;“人生如梦”是句说滥了的老话,其原始出处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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