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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的 “敢 览 斋” 之 路

 

陈 祥 乾

 

  我原籍湖南桂东。1949年春随军至台,退役后侨居台北。平常酷爱书法,十二年前进入“敢览斋”。现就我在“敢览斋”从师问道学书法的点点滴滴,写这点回忆。

  “敢览斋”乃著名书法家谢宗安先生为推动社会书法风气而创办的,是目前台湾规模盛大的书法社团之一,中外人士趋庭受教者,难以数计,下属九个子会。与大韩民国宋成镛先生领导的“研墨会”结盟有年,双方相互观摩,参观访问,促进文化交流,提升彼此书法水准,迄已十年于兹。

 

         万言书,忆当年

  笔者见到谢老师磊翁,系一位林姓学生为我引路。那时她服务于大同公司,参加了书法社,指导老师正是磊翁。旁听了三个星期,见老师指导学生,“循循然,善诱人”,我好羡慕、好钦佩!决定要投老师门下学书法。可是,当我依门规带作品向老师表达意愿时,老师婉拒了。我回到宿舍,写了一封“万言书”——不,实际上不到三千字,把自己写毛笔字的经过,及近年向往书艺的殷切之情,一一具言,以限时信寄出。又一周,俟所有学生依次走完后,老师慈祥地对我说:“你既诚心要做我的学生,我便要说真话了。你的字一眼望去,行气不错,安排也得宜,但仔细一看,没一笔一画是中规中矩的,必须从头一点一画学起……”斯时,我如五雷贯顶,先是眼花四溅,接着耳聋目眩。但立刻告诉自己:要冷静,别失态,当年六祖槽房舂米,宋儒程门立雪,史实昭然,是何等工夫?末了,老师要我每周五就近到公园路市银行上课。那晚上我不知是利用电梯还是步行,到了街上,我好象内心里发出一声吼叫:“我服了你!”

 

         集体授课,个别启发

  市银行书法社上课地点,实际是“青商会”四楼。我是军人出身,对尊师重道,律己甚严,每次上课,多为伫立聆听,直到下课。“敢览斋”有位日籍女弟子冈本小姐,曾追忆说:“老师上课时,不管身体舒不舒服,始终是认真地、亲切地、把每字的一点一画,细心指点、示范。”这些话深获我心。严格说来,老师的教法包括:视听教学、共同聆听、个别启发和深切鼓励。那段时间,像陈家兰轩、芗英姐妹,钱氏一之、一臣昆仲,和杨淑钦小姐,都是羡慕、嫉妒的对象,和刺激我推动我求知的动力。他()们年事虽轻,却获老师频频莞尔嘉许。记得在书赠杨小姐的嵌字联,写着“德既能淑,书亦可钦”,是何等光彩!大约在三月后,老师也嘉许我的字浑厚、含蓄,并要我参加秋季在台北“国艺中心”和“苗栗图书馆”的展览。记得我是以一幅对联参展,文曰:“奇书古画不论价,幽梦清诗信有神。”这是我的“处女作”,一直保存得好好的。前些日子打开一看,发觉脸上在发烧,“这也曾拿出去展览过?”我激动地自语说:“老师!您当年真是用心良苦!”

 

         书法之道,不囿于书法

  十二年来,笔者接触过许多同门同学, 发觉每个人都在意识里欣幸“老师对我太好了。”这情形有些仿佛人们常说:“妈对我最好。”这是心灵上烙印了至情至性刺激后的正常反应。老师常强调书法宁朴拙毋求巧丽,运笔时“留不常迟,遣不常疾”,这抱诚守拙、徐疾中庸的修持,用之做人处事,亦若合符节。“墨皇书会”的美国纽约籍同学方如凡,他说得更为入里:“看老师写字,好象在听他说话,他表现的正是平日所教我们的。 我想:这就是老师传授弟子的方法——以心传心。”我们看到方如凡平日举手投足之间,所表现的中华文化素养,比我们中国人还要中国,斯固其“敏而好学”的结果,但磊翁“身教”之力不可忽视。

  我“敢览斋”现已有不少菁英在从事书艺教学,而且均有了相当成果。欣见“敢览斋”薪传有望,固然可喜,更希望教学诸公,除尊重“敢览斋”书风外,更应把“敢览斋”丰富的内涵,恢弘光大之。古人说:“经师易得,人师难求”,值得吾人惕励。更冀望“敢览斋”所属各书会间,加强横向联系,广收切磋之功。若能建立评议制度,对各书会之展览,提出善意批评,并由《书驿》定期发表,当能辅佐磊翁,裨益于同学。

 

         良师益友,此生不虚

  人说:“人生最怕少无良师,长无益友,壮无善事,老无令名。”笔者虽乏善事,更无令名,庆幸进入中年后在“敢览斋”拥有良师益友,此生不虚了。12年的悠悠岁月,我深深感到:“敢览斋”的路很难行,“敢览斋”的门也不易进,然一旦进去了,便可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本文系个人述说一些感受和琐忆,若有欠妥之处,乃是见仁见智问题,笔者文责自负。

                一九九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