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孔 扬 啸 聚 山 林
李本杰 龚集贤
朱孔扬,绰号朱聋子,湖南祁阳人。原是湘军第六混成旅陈嘉佑部驻桂东第9团某连连长。后来落草山林,成为湘赣边界绿林武装首领之一。我俩将亲闻目睹有关朱孔扬的一些活动,作如下历史追述。
桥头起事 落草山林 1920年,陈嘉佑率部赴广东受编后,一部分队伍被解散。连长朱孔扬便领着散兵游勇十余人,持枪9枝,移驻桥头,号称“检查所”。经常在上堡(桥头)局里出出进进。当时,宝庆(即邵阳)商人在我县做鸦片生意的不少。干这一行,本钱大,又担风险。朱便与他们合伙贩卖鸦片,设卡收税,做他们的保镖,大肆搜刮,劣迹累累。从此,桥头一带流传下了一句骂人的话,说:“你恶得象朱孔扬一样。” 在那兵荒马乱、匪盗横行、农村经济萧条的年代,朱孔扬却过着荒淫无耻、大吃大喝的糜烂生活。他花钱如水,经常从祁阳老家请来戏班子在桥头圩唱戏。看到兴高采烈的时候,叫人用箩筐把“花钱”(即银元)抬出来往彩旦身上或脸上“打彩”。“花钱”打完了,接着用银毫子打。 1920年11月间,朱孔扬派了几条枪,护送10多担鸦片去江西出售,路经遂川淋洋,天晚歇于马坳伙铺中。半夜时分,被当地流氓、劣绅古采唐勾结一班无业游民,将他的鸦片抢夺一空。原想赚笔大钱,却落得本倒利绝。气得朱孔扬脸色发紫,鼻孔里出气不赢。 当时,桂东的三都分桥头、尚义、崇正三个乡。三个乡的团总都是贪得无厌之徒,利欲熏心之辈。朱与他们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经常混在一起。这次朱便与他们商量,假借团局名义,向当地派捐索款数千元,限期缴纳,以弥补他经营鸦片的损失。三个乡的乡民都愤愤不平,联名向县里控告他们私自勒捐的非法行为。知事陈洪范,将这三个团总拘捕。朱孔扬见事不妙,于1921年9月,狗急跳墙,纠集20多个亡命之徒,身着杂衣,头裹青布,喝雄鸡血酒,结盟起事。当即在尚义抢劫枪枝10余枝,去往江西大汾抢劫,当晚返回桥头宿营。10月初,率领所部开赴遂川淋洋,一意打算捉拿古采唐,追回被抢走的鸦片,以消心头之恨。结果扑空,临走时烧了几栋民房、庙宇,捕走郭建元、郭调元、郭仁亨、薛杜月四个无辜百姓返回桥头,勒钱取赎。从此,他凭手中掌握的枪,和一伙强徒,啸聚深山野岭,经常在我县和邻近的遂川、 宁岗、 酃县一带“吊羊”。一般殷实之家有的被弄得倾家荡产,其余的只好东躲西藏,一般的穷苦百姓,更是雪上加霜。
绑票吊羊 扩大武装 11月一个深夜,朱孔扬将尚义李自蕃、李蔚林和李蔚林的老婆、媳妇、孙媳妇一起绑走,带到石门。在李宅门上张贴“罚款”数目、交款期限的赎人告示。李自蕃、李蔚林都是当地有钱有势的豪绅,他们的家人立即请来县署官兵数百人进剿。无奈朱孔扬在深山老林中同他们转圈周旋。结果,官军损兵折将,弃枪而逃。朱孔扬不仅无损,反获枪数十枝。李家无奈,托与朱部的石自成有一面之交的萧访于向朱通款,经几次交涉,讨价还价,交钱赎人。后来,朱孔扬不断收集兵痞流氓扩充队伍,仅两年多时间,便成为一支拥有一百余人枪的绿林队伍,自封为“朱司令”。 石自成也是祁阳人,长期往来桥头贩卖鸦片。他原来本钱丰厚,遭朱孔扬抢劫后不能还乡,干脆奉朱为师,招集逃兵数十人,啸聚山林,在江西与我县交界地方骚扰。后觉得自己势单力薄,难以生存,因而捐弃前嫌,以同乡关系和朱孔扬一起,联合逃在三都盘踞的邓承庭合为一股。从此,朱孔扬已成为一支拥有人员300、枪200枝的绿林武装。
王佐投靠 分道扬镳 朱孔扬盘踞湘赣边界,四出“吊羊”得来大批布匹,请井冈山裁缝师傅王佐做衣服。苦大仇深、血气方刚的王佐,开始认为绿林武装专与豪绅富户作对,这是除霸雪恨的好机会。特别是看到朱孔扬人多势大,遂于1921年投奔朱氏门下。 朱见王佐机智灵活,精明能干,武艺高强,而且土生土长,做裁缝手艺走过湘赣边界的大小村落,是张难得的“活地图”。于是要王佐充当“水客”,专做采买和侦探工作。由于王佐任务完成出色,常常得到朱的赏银。时间一长,王佐看到绿林军每次“吊羊”后,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把分钱的快活生活,虽然也有自己一份。但朱孔扬除了对土豪索财之外,每到一处,对贫苦百姓也不放过,不是抢劫财物、烧屋杀人,就是奸淫民女。使得当地父老恨之入骨。王佐这才认识到这并不是穷人欢迎的队伍,同时觉得这样寄人篱下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将朱孔扬赏给的钱凑成60块银元,从广西军阀的逃兵手中买得一支九响烂枪,来到下庄邀集十几名弟兄,共喝雄鸡血酒结盟,另立门户,自称营长,独树“劫富济贫”旗号,与朱孔扬分道扬镳。
率部破城 抢劫财物 朱孔扬落草后,转悠在湘赣边界的崇山峻岭中。他对桂东更是“熟地难忘”,对县知事陈洪范也宿怨未消。当时,正是军阀割据,政局变幻莫测,各色军队在桂东常来常往,县城武备不修,防御空虚。朱孔扬、石自成勾结前第六混成旅检查所经理谭立生等人,于古历6月15日,率部400人偷袭县城。从遂川下七关口出发,半夜经过寒口,天刚破晓到达城郊。见城内虚若无人,即疾驰城东,蜂拥而入。一时枪声大作,喊声震天,城内乱成一片。县署岗哨方亮中身受7刀,被马刀砍死,血流满地;王用材来不及逃脱,在头门右厢房中弹,死尸靠在木障上;警备队丢下枪枝,抱头鼠窜;百姓呼号,东奔西跑。陈洪范从睡梦中惊醒,掠魂摄魄,无所措施,衣冠狼狈,破笠遮颜,夹杂在群众当中,才得以逃脱,一个月后才回县府。县财产保管处、学校、机关,以及市店、民舍被抢劫一空。县府警队原有枪15枝全被劫走。绑去商人李逢春、李汉英等,勒款取赎。还打开监狱,放走10余人,然后纵火焚烧衙署。朱部从天亮进城,9点钟左右撤走,经桥头出江西,返回老巢。县城市民整天躲在家里,商店关门闭户,农民不敢进城,街上不见人影。 这次扑城,朱孔扬没有吊到陈洪范这只大“羊”,仍不甘心。于农历9月19日,又率百余众,七、八十支枪,盘踞在桂东与资兴交界处之五藻坪,后由酃县龙渣坳,直抵吊谷上仓,窥伺四都,希图扰乱全邑。团局闻警飞报,商请驻防军进剿。28日,周知事会同四团刘、戴两连长,亲督警团前赴四都。刘连由齐云亭经蛤蟆垄前进,戴连向桃寮前进;二都团兵驻猪婆嘴;一都团兵专防油茅岭;团局出防沙田。知事经由寨前、沙田、四都,调集团警驰抵县之吊谷上仓地方,截朱部过酃南之路。还函请资兴王知事,调彭公庙等处团兵,分路堵截,形成合围之势。旋接戴连通报,该连“于农历18日午后3时,与匪遇于桃寮,前方激战2时。匪势不支,退于资、桂交界之烂泥湖”。后来朱部乘县府官兵不备,以小股出动,到观音桥劫走鸦片十余担,抄小路而逃。
穷途末路 瓦断砖碎 自朱孔扬扑城后,桂东沦为兵匪往来之区。是年冬,从省里请来官兵,由陆军第一混成旅叶开鑫指派其第二团刘团长率部来县追剿,朱部由汤湖、营前,潜至下丹,正好与官兵在鹅颈遭遇。这群乌合之众,只凭抢劫“吊羊”度日,靠险山恶水藏身,不能打仗,一击即溃。朱孔扬连自己坐的轿也丢了,经烟筒隘败走江西,落荒圭洞、淋洋。将抢来的衣服、布匹,丢得一路狼籍。 二十年代初开始,集结在湘赣边界的绿林武装,大小有几十股。都以“吊羊”为生,各树一帜,各行其事,互相残杀。1923年,驻我省军阀一部哗变,由营长唐先跃率百余人上了井冈山。朱部就成了唐部争夺的主要对手。这两股绿林军互相角斗,火拼数月,朱部被唐部斗垮。朱孔扬率残部移驻旗锣坳,又几次遭到官兵追剿,流落到宁岗的斜源村,兵逃枪丢,朱孔扬无奈,于1923年秋,只身潜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