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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 民 运 动 的 死 对 头 何 鉴

 

方 孝 敦

 

   何鉴又名一韩,字汉槎。家住桂东沙田圩摇钱坳。生于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身材魁梧,牛高马大,说话有些结结巴巴。性嗜酒,每饮必醉。曾毕业于长沙某典狱学校,历任湘西某县典狱、大坪南乡团总、永顺县署科长、桂东县议会秘书等职。他一生仇视革命、横行乡里,被其杀害的革命者和无辜人民难以计数,被人呼之为“何屠夫”。

 

            (一)

  何鉴幼年丧父, 靠母亲放高利贷和聚赌抽头过日子,少年沾染了市井顽童恶少习气, 长大后桀骜不驯。 民国十二年(1923年)何串通县团防局长邓扬高,统率团丁数十人,各持枪械,谎称上峰命令,于乡里滥捕苛索,受害人谢人文、肖正建告到县里,但何、邓勾通官府,武断乡曲。县暑不仅不责何枉法,反诬谢、肖图谋不轨,扬言要派团兵抓捕。谢、肖二人闻信连夜出逃,绕道到郴州,向郴州地方检察厅告发,检察厅把原件退回县里,县署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何鉴仍旧逍遥法外。

  何鉴经常与地方士绅勾心斗角。民国十一年(1922年)。他去文昌祭祖,将马栓在郭家祠堂里,郭家认为把郭家祠堂当马厩,这是明目张胆侮辱郭氏祖先,欺人太甚。郭俊仁会同松头一班青年,声称要用台铳将他打死,吓得何鉴狼狈而逃。此后,何鉴祭祖只好将祭品送到狮子腰,隔江遥祭不敢再惹郭姓人。可是他对“毋使邑犬之再吠,”这句话却拳拳服膺,只要有人损害了他的利益,他总得想方设法进行报复。在县议会任职时,曾与议长王国模闹矛盾。他草拟了一份“桂东王国模者,乃帝制之余,民国之罪人也……”的“檄文”印发全县,搞得王国模狼狈不堪。何鉴暴戾恣睢的行经,由此可见一斑。

 

                     (二)

  民国初年,何鉴任桂东县立乙种工业学校校长时,与县团防局长邓声孚的关系密切。民国十二年(1923),邓勾引土匪胡凤璋入境劫掠,何鉴怕此案牵连自己,声明与邓绝交,并退居乡下,不履县城一步。到钟甲森出来代理桂东知事时,才出山帮办团防。此举使其盗得“泾渭分明”之誉,获得某些地方绅士的颂声。钟甲森由是“用而任之,亲而信之”。钟调任永顺县知事时,首先“礼请”他到永顺任第一科科长。从此,何鉴进入政界,“沐猴而冠”。  

  民国十三年(1924年),桂东知事唐敏文贪赃枉法,民怨沸腾。何鉴决定乘此机会,借题发挥,以笼络民心捞取政治资本。他以议会秘书身份,赴省告发,不久即将唐撤职,为民除了一害,获得多方赞许。     

 

            (三)

  民国十五年(1926年),桂东农民运动迅猛发展,至次年二月全县5个区成立了区乡农民协会26个,会员达二万余人,其中有七个乡组织了乡农军,拥有人枪(大部分梭标、鸟铳)1500余,在全县范围内开展了减租减息和打倒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的斗争,一时地主豪绅威凤扫地。

  农民运动的蓬勃发展,使反动派产生了极大的恐慌和仇视。何鉴于民国十六年十二月(1928年1月)纠集各地拥有部分枪支的土豪, 招收一批亡命之徒, 勒令殷实富户捐献枪支(每支80元)在沙田成立挨户团,组织起了反革命武装,向革命势力疯狂反扑,大肆逮捕和杀害农会骨干。他派出两个班,把共产党员、沙田区农会秘书、赤卫队负责人黄齐庶等5人,从赤水仙抓到沙田,经过严刑拷打后,于2月25日,在牛堆里用梭标将黄齐庶乱刀戮死。黄齐庶临刑时大骂:“何鉴,你这个野崽!我今天打伞去,你明天戴斗笠跟我来,你会检我的草鞋,照我的样!”何鉴做贼心虚,被黄齐庶的凛然正气震慑,色厉内荏,怕黄死后复生寻仇,令团丁砍掉黄在血泊中的脚筋。

  为了打击土豪劣绅的反动气焰,陈奇以特派员的身份,用桂东县党部名义,命令各地农军对敢于杀害农民的土豪劣绅,坚决予以打击。5月21日,陈奇又以县党部名义,布告通缉何鉴。原文如下:

       桂东县党部筹备处布告

    为布告事:接奉湖南省政府11月真电开:“桂

  东县党部筹备处暨公德团览感代电悉:该劣绅何一韩

  不自敛迹,图谋反动,应准通令缉拿,以儆效尤。仰

  即知照。主席唐代行总参谋长民政厅长冯灰印”。等

  因奉此,查劣绅何一韩图谋反动,前经县署悬赏缉拿,

  兹复奉到上峰电令缉拿,合此布告,俾众周知。此布。

            特派员兼筹备主任陈奇

              民国十六年五月廿一日

  在这种形势下,何鉴已是四面楚歌,深恐末日之将至,因而有如惊弓之鸟急急潜逃衡阳。后在衡阳又被桂东籍三师学生郭垂仁等发现检举,衡阳市党部书记刘留续下令将其逮捕。此时陈奇正好赴省汇报我县农运情况,顺路到衡阳处理何鉴一案。不料风云突变,“马日事变”发生,何鉴被当局释放,又潜回桂东。

                     (四)

  1927年4月,县立初级中学学生、共产党员、县农民协会副委员长扶良博,带领十多名同学到沙田培英高小做组织发动工作,大声疾呼:“青年人要头脑清醒,认清形势,做时代先锋。”该校学生刘彬、方传德、郭履元等带头响应,与郭佑林等所领导的当地农会配合,积极参与对土豪劣绅的斗争。

  何鉴的娘是一个重利盘剥穷人,又好撒赖撒泼的女人,外号叫“洋癫婆”。她强迫佃户多交一成租谷,加交田租鸡鸭,逢年过节还要向她送礼,稍不如意,撒疯大骂,或则牵牛赶猪抵租,或则勾结官府迫害佃户,群众恨之入骨。何鉴畏罪潜逃之后,“洋癫婆”携带银元、地契,乘轿往松头而逃。刚进村口,便被培英高小学生抓住。郭履元等用条箩绳牵着她,头戴纸高帽,在沙田圩从上廊游到下廊,高喊:“打倒土豪劣绅!”并令她边走边喊:“欺压农民的劣绅照样!当土娼的照样!”  “马日事变”的反革命恶浪冲至桂东,原来逃跑了的土豪劣绅纷纷还乡,对农民进行反攻倒算。何鉴回来后反革命气焰更炽,他咬牙切齿地狂叫:“冤头债主,今日清算!”。他重新扯起挨户团这块破烂,盘踞沙田,利用他掌握的武装向革命人民进行疯狂反扑:将农民运动骨干和积极分子列入“暴徒”名单,作为重点打击对象;将农民协会等各种革命团体全部摧毁,造成人人自危的紧张局势。不少人为了躲避追捕,只得外出逃生。城厢李立吾、姜洞郭英润曾逃亡江西几十年,龙溪吴先春到广东削发为僧,寒口陈绍东、沙田郭湘浦、黄齐志、郭俊岳也都外逃多年。在县立初级中学教书的李子扬因与李璧是堂兄弟,被何鉴碰见扭入县政府,指控为“暴徒”。县长谢宪章即将李手镣脚铐投入牢房,声称要斩要杀,逼得李卖尽家产,送谢宪章数千银元才得“取保释放”。来不及逃脱和无法逃脱的,便落入其魔掌中,邓定昌、邓兆雄、黄齐庶、黄齐林、刘凤珠、益雅芳等农运骨干先后惨遭杀害。一时整个桂东血雨腥风,暗无天日。

  面对敌人的凶残屠杀,革命人民并未被吓倒。郭佑林、黄奇志等为首在上堡邀集李立培及武术师谢兴国等,组织起四十余人,并到汝城联络赖鉴冰,挖出埋藏的十五支步枪,组织暴动主力,串连沙田、普乐、东水、东洛青年农民八十余人,持土枪、梭标为暴动后备队,于农历十月二十八日夜晚攻打沙田,进行了有名的沙田年关暴动。

  暴动队包围了沙田挨户团驻地,五、六百农民手持锄头、柴刀、木棍闻风前来助战,高 呼:“消天地主武装,活捉何鉴!”刹时,火把通明,杀时震天,挨户团象捅烂了的马蜂窝,一个个只顾逃命,何鉴已成瓮中之鳖。但是,把守后门的队员李业勤曾得过何的好处,私下将其放跑,捡了一条狗命。

  漏网后的何鉴,仇视革命之心更甚,他立即纠集残余,大年初一就把刘雄之父刘桢抓来,要他交出儿子,刘桢大义凛然,回答说:“毒虎不食子,要我交出儿子,休想!”何鉴碍于当地很多乡亲具保,不敢轻意杀害,又怕游击队劫狱,遂将刘桢转押汝城。途中刘桢得挨户团丁胡××相救,得以逃脱,匿居桥头李茗文家中。何闻讯后派兵缉拿,未获,遂将李家财产洗劫一空。

  民国十七年(1928年)正月,何鉴从衡阳东阳渡兵工厂雇来30名师傅,在沙田公局里制造七九式步枪。工人对何鉴的刻薄寡恩早就不满,因将所造枪枝向方忠贞家里转移,何发觉后密令部下将这些工人干掉。幸未执行,工人从此散了。何将所制步枪80余枝,添募团丁三四十名,扩大了反动武装。县长谢宪章对此大加赞赏,授与他桂东清乡委员、桂东挨户团副主任衔,何从此更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谢宪章被红军镇压后,何鉴为了报答谢的“知遇之恩”,竞把东洛杉山里农民曹姓的一个儿子抓来顶孝子,杀身祭灵。

  当时,有溃逃的国民党某部祁营长,带七十余人窜逃我县,

要卖枪散伙。何鉴一心要不断扩张自已的武装力量,有此机会岂肯放过?但黄仁昭以每支60块银元抢先买下了,并引兵移驻桥头长义李蔚林(外号寄生柴)家。何即派人追至桥头,黄却去了江西。何鉴恼羞成怒,令部下抄了李蔚林的家。他既恨黄仁昭争买枪支,又恨祁营长卖枪“不认人”。祁卖枪得了一笔钱,便在县城娶了一个姓罗的女子,住下来当老百姓。何鉴哪肯放过他,在他家中搜出4支短枪后,便借口“藏枪济匪”抓来杀了,用以出他这口气。

 

            (五)

  一九二八年三月三十日,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由四都进军沙田,何鉴首先造谣惑众,说革命军每到一处烧杀淫掠,还要在每个人额上盖一“红印”,永远洗不净,越洗越明,把百姓吓走,给革命军制造种种困难。是日,何鉴不自量力,率挨户团、灶头勇千余,至大岭坳阻击,螳臂挡车,一击即溃,结果以惨败而告终。

  5月,工农革命军回师井冈山之后,何鉴纠集汝城土匪胡凤璋、上犹铲共团,妄图一举消灭湘赣边区游击队,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连游击队的影子也没找到。何鉴贼心不死,复与何其朗勾结,率部千余人,到壕头圩清乡达数十天之久,残酷烧杀劫掠,使当地庐舍为圩,田园荒芜,那次他们杀害了留守濠头的革命人士朱国治、朱芳华、曾瑞生、邓品古、李万成、张锦成、刘-雄、曾佑奴、张前林、宋和德十人。惨无人道地用棉絮浸火油捆扎,倒吊在树上活活烧死。对于未能抓到本人的,则罪及妻孥和父母兄弟,欧阳昆的父亲和妻子、范大牧、范修之、李纪尚、何大修等数十人的父母,都被何鉴关押数年之久,受尽牢狱折磨;欧阳昆的妻子怀孕,也不准保外生育。所以群众对何鉴有“何屠夫”之称。

  中共地下党员、县农协委员郭佑林,1927年6月以后转徙汝城、崇义、韶关等地,投军朱德部下,驻扎宜章。何鉴探悉后,收买剌客郭操仔,将郭佑林毒死,终于未逃出其毒手。

 

            (六)

  1928年工农红军攻打郴州失败后,向桂东方向转移。8月3日下午6时,先头部队已进入沙田。桂东县长兼清乡总队长吴愚山接报后,一面派人往酃县驻军乞援,一面命令清乡委员会率部阻击。军行城南娘娘庙,何鉴的随从来报:“太太生了孩子。”他随即回了临时寓所松山下,未随军行。

  清乡队分三路从县城向沙田进发,特务大队首先进入沙田,可是沙田墟上并无红军。原来红军大队为防敌人夜袭,已移驻附近李家祠。特务大队见墟上没有红军,认为红军已经走了,于是放肆对百姓进行骚扰、抢掠。有个分队长在燕岩桥玩枪走火,这恰似给红军报了警,红军战士立即集队向敌人发起猛攻。此时,清乡队的其他两个大队虽已行近沙田,但怕被红军歼灭,为保存自身实力,均裹足不前。特务大队经红军一阵猛攻,顿时土崩瓦解,只剩二十余人逃至贝溪,再退大水,最后逃入彩洞。一时县城竞传特务大队全军覆灭。何鉴闻此噩耗,始则呆若木鸡,继而暴跳如雷,拍桌大骂吴愚山主战失误,说:“郭某回不来,就有你无我!”  

  吴愚山本是军人少壮派,年方二十出头,刚愎自用,对此桀骜不驯的土霸王,早存除掉之念,今又被其漫骂污辱,更坚杀何之心。于是与秘书李某密谋:“誓除此患”。一方面假令何鉴赴长沙开会,亲自送行;一方面令其部下黄英相机枪杀。8月7日,吴愚山将何鉴送到关帝庙前,李大洪打了一枪未中,何鉴回过头来斥责说:“你们不要乱搞枪!”接着黄英又补上一枪,何鉴应声倒地,一命呜呼,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