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雨巷_成长岁月

    我的初恋是一个充满唯美情节的忧郁的梦。
    少女满怀本就充满诗情画意。他的出现就如一阵温暖的春风在含苞待放的迎春上吹过后,满坡的花儿就遍山姿意缤放流淌,少女的心事也盛开了。
    我始终分不清是戴望舒笔下那个忧郁女子走进了自己的梦呢,还是自己走进了那个水墨色彩浓重、铺着青石板、潮湿、阴冷而又幽香浮动的雨巷。这条雨巷的梦一直盘旋在我脑子里,多中以后才猛地惊醒、从中逃出。
    他在我的心中竟毫无理由地完美。师生之间的距离又把他塑得完美得让我心痛和绝望。
    每每在他的课堂上,他用他的男中音把每一篇文章演绎得明 了和透彻,而此时讲台下的我却总有"轻舟己过万重山"的感觉。仿佛白己在一条沈从文笔下《边城》中的风光绝美的河流上顺水漂流,耳边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笛声。
    在一次学校举办的五四青年节联欢晚上,在操场上师生黑压压一片就坐欣赏师生精心排练的文娱节日。他一曲《爱的罗曼史》竟让黑暗中的我泪流满面。此时我的面前仿佛也有一条河流,这时我不在河流之上,而是在河岸边,隔着深而宽阔、难以逾越的河水的彼岸是他,我的初恋。
    过了两年后,在我学吉它时才知道这一曲《爱的罗曼史》原来还被写成歌曲,名叫《我的吉它》。歌词很美,仿佛是专门为我的青春往事而写的。
    你是我池塘边一只丑小鸭
    你是我月光下一片竹篱笆
    你是我小时候梦想和童话
    哦,你是我的吉它
    你是我夏夜中一颗星星
    你是我黎明时一片朝霞
    你是我小时候初恋时一句向悄悄话
    哦,你是我的吉它
    就在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自己竟然也成为母校的。和他同在一间办公室,经常与他一起研究、探讨方法,在校园里浓密的绿荫下,和雾水茵蕴的荷塘边都留下自己与他一起散步的身影。
    从那以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理想就是考师范学院,然后分配回母校当教师,能永远都在他的视线内。
    如果这段感情是在十年后,那我永远不会有被压抑的苦痛。十五岁的纯情在中学时代却仿佛偷渡般的紧张,却也无法、也不敢向别人倾吐。最后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日记是我最好的渲泄和倾吐对象。一段时间内日记被我看成最忠实永不背叛的朋友。
    世上没有绝对忠实可靠的朋友。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就再也不记日记了。
    经常在日暮时分,我一边听从教室不远处他的窗口飘出的吉它声,直到夜色降临,晚课开始。 有时是在夜深同宿舍的同学都入睡后用电筒照着躲在被窝里写下思念的诗和短文。越是夜深人静时分,越是窗外温柔的月色透过竹枝照在枕边时越是难以入眠。     深夜里我仿佛黑暗中寂寞盛开的昙花寂寞开放、寂寞凋谢,我祈祷他就是那秉烛的夜归人能照亮我寂寞的心事。
    有一天妈妈非常小心委婉地告诉我中学期间的恋情如何不合时宜,影响且对人生有无穷后遗。当时我的第一意识就是日记肯定被妈妈看了。在我追问下妈妈承认了。
    不久父母就神速地办好到另一南方小城的转学手续。
    离开母校之前我不敢向他辞行只是悄悄地把一朵在日记本里夹干的玫瑰花瓣放在他窗前,然后逃走了 。
    转学要去的中学离母校有一天的行程。当时正是初秋,沿途满山都是飘着药菊花香的野山菊。我的脑海中一直在想今天下午又是他的课吧。我的作文经常是课堂讲评的范文。如果还在母校的话,此时正用他的男中音读我的作文,不时挥动他的右手增加语气。也许是为了弹吉它的方便吧他右手大拇指指甲有点长,挥动时短暂停留在空中的指甲在阳光中显得很透明。 转学后的那个秋季是记忆里最黯淡、最湿冷的秋季。
    脚步踏在铺满秋叶的路上,心想如果-直走下去要多久才能回到远方的母校。
    他的音客笑貌也在阵阵秋风声中久久萦绕不去。那时仿佛就知道无论多长的路我都能走完,但却永远走不出对他的回忆。
    终于不负父母苦心勉强考上大学。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在回故乡从同学口中知道了他结婚的消息。世上那个幸运的女人就拥有了我心中那个最完美的男子,而我也幸运地永远拥有了-段回忆。尽管当时还为失去一件自已从未拥有的东西而痛心,现在才知道:要永远拥有一件东西的办法就是不要占有他、不要走近他。
    在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中他会逐渐成为一个模糊而又完美的景象。完美主义者的我就是这样珍藏心中之爱。
    在许多年以后的一个下午,成长的我能坦然面对他时我更加领悟了这一点。
    那是-个温暖的冬日,下午四点钟的太阳还有-些余暖。坐在假日酒店靠落地玻璃窗的靠椅上,温柔的阳光洒满全身,偶尔几点阳光从银色刀叉和茶具上跳到他的西装和面颊。十多年以后的他不再是满口徐志摩和戴望舒的中学教师,而是一个成功的实业家。这转变的痛苦和艰辛已看不出痕迹,与以前相同的是自信的神情。我怀藏一个十多年的秘密故作轻松地与他聊这些年的经历听他讲他奋斗的故事,一边享受五星酒店里反时令的新鲜水果和香浓的下午茶。 那个电话真的很及时。没有那个电话也许今天的我会是另一种心境。一边喝茶一边在心中想是否告诉他多年前那个小女孩的梦想和心事。此时他的手机很善解人意地响起来了,隐约可以听见电话里传来的温柔的女性声音,他的表情是百分百的温和和甜蜜。.一副有家男人的幸福感。 现在回想起那天的道别我把握得非常好,完全一副与之间的道别。
    先是他吩咐我平常多保重身体,然后是我故作俏皮地预祝他两千年快乐、快乐两千年。
    刚才我心底还风急浪大,临别时脸上己是波澜不兴、风平浪静。但我心底庆幸多年前那个梦依然李在心底,我并没有贸然去想给它添一个如何如何的结局而把它弄得面目全非,以至再世无法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所以到现在我心底还依然珍藏着上世纪一个完美的梦――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