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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入花丛_科幻故事

酒色之徒系列之三

《醉 入 花 丛》

杭 虓

一、 漂亮的女尸

大漠烽烟起,落日照边城。

边城不大,却也有四条街。最热闹的是南街,南街上最豪华的酒楼是知客居。此刻知客居楼上临街窗口的桌子旁正坐着两个人。一个矮胖,一个高瘦,他们自中午开始喝起,现在日已将落,桌上已经堆满了喝空的酒坛,却好像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不过要说两个人喝酒其实也不正确。只须稍一留神就能发现,这些酒都是那矮胖的一个人喝的。他喝酒就像是在倒,一碗酒“咕噜”一下就进了肚里,连气都不用喘一口,就好像是白吃白喝的一样。

那高瘦的滴酒不沾,不过他也没有闲着,他几乎一直都趴着窗口在往街上看。若是有人能跟踪一下他的目光,就可以发现,他看的都是街上走过的漂亮女人。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酒鬼史不醉和色狼司马色。

其实史不醉和司马色会到这个万里逐沙的边城来,是因为发生在京城的一件案子。一年前,京城富商陶金斗全家一夜间惨遭灭门,价值几十万两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作案者手法极其高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此案拖了一年仍未能侦破,京城总捕头彪宗翰无奈之下找到史不醉和司马色,请他们协助破案。史不醉二人一路追查线索,于是才到了这座边城。当初彪总捕头曾经许诺,只要他二人肯出马,所有开销都由他承担,所以史不醉这酒到确实是白喝的。

司马色也终于看到漂亮女人了,只不过这个漂亮女人却是个死人。就在这时,长街上走来一支队伍,几个人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着一具女尸。这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虽然已经僵硬,但仍可以看出生前是个美人。司马色叫来小二问道:“那女孩是怎么死的?他们为什么要把尸体抬到街上来?”

小二叹了口气道:“大爷有所不知,那女孩的爹是前面矿上的工人,她去矿区看爹,却被矿主胡大梁掳到了家里,惨遭奸杀。现在矿工们抬着尸体,就是要去向胡大梁讨个公道。”

司马色道:“那个胡大梁真是可恶,竟然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下得了手。”

小二道:“正因为漂亮才会被奸杀,不漂亮的,胡大梁还没有兴趣呢。”

史不醉道:“那胡大梁因何如此霸道?”

小二道:“唉!那胡大梁本不是此地人,一年前来这里开矿,挖出了金子,财大气粗的他就成了无恶不作的边城一霸。这些矿工去找他理论,八成也是要吃亏的。”

史不醉道:“难道没有王法?”

小二道:“这里山高皇帝远,有钱就是王法。二位初来乍到,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司马色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道:“岂有此理!这件事我们一定要管。”小二正想离开,听到这话就又转回身想劝他们几句,可是他发现这两人突然不见了,要不是那些喝空的酒坛,和留在桌上的一锭入手尚温的银子,他还真以为刚才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此时的史不醉和司马色已经到了街上,跟在了矿工队伍的后面。由于他们的身法实在太快,街上的人最多也只是眼前一花,根本没感觉到有两个人已从酒楼的窗口跳了下来。队伍行不多久,在一座气派的大宅前停住了。一个中年汉子喊道:“胡大梁你出来。你杀了人,必须要还我们一个公道。”他的神情悲愤,想必是那死者的父亲。

门立刻就开了,一下子涌出来十几个人,显然里面也早有准备。这些人虽然人数没有矿工多,但步履沉稳,太阳穴微微隆起,看得出个个都是练家子。最后出来的个三十多岁的圆脸胖子,他鄙夷地看了矿工们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对身边一个人道:“去,把这点银子给他们,让他们把死者安葬了吧。”

矿工们鼓噪起来。中年汉子道:“胡大梁,你也太狠心了,这么点银子就想买一条人命。”

原来那圆脸胖子就是胡大梁。他冷笑道:“你们想怎么样?”

中年汉子咬牙道:“把凶手交出来。血债血偿!”

胡大梁哈哈大笑道:“你女儿就是死在我的手上,你们有种的就来要我的命。没种的话就把银子拿去,乖乖地回去干活。”他的话不仅嚣张,而且充满了挑衅。矿工们忍无可忍。中年汉子的两眼喷着怒火,似已准备冲过去与胡大梁拼命。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冲过去,胡大梁手下的人却已先迎了过来。为首的二人好像只是抬了抬腿,就已到了中年汉子面前。这一手功夫在江湖上已经能算是一流高手。中年汉子虽然壮实,但这二人只要一出手,毫无疑问,顷刻之间他就将变成又一具死尸。

那二人果然已经出手,两道威猛的掌力一起向中年汉子拍了过去。可是中年汉子没有变成死尸,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而那两名高手却像断线风筝似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胡大梁和他的手下大吃一惊,他们这才发现,有一胖一瘦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挡在了中年汉子的前面。胡大梁强忍住怒气道:“请问二位大侠如何称呼?”

只听那高瘦的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侠,只不过一个是酒鬼,另一个是色狼罢了。”

胡大梁听得一脸的茫然。但他手下却不乏江湖中人,听说过酒鬼史不醉和色狼司马色的名头。这时他们又见一个人走到那具女尸面前仔细地在看。据说司马色最喜欢看漂亮女人,现在这人连死了的漂亮女人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他不是司马色还会是谁?当即有人附在胡大梁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胡大梁听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许久才勉强堆起笑脸道:“原来是史大侠和司马大侠二位,幸会幸会。寒舍简陋,但也藏有美酒数坛,美女若干,二位若肯屈尊光临,当可不虚此行。”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胡大梁的邀请并非出于诚意,而且很可能心怀不轨。但也许是美酒美女的诱惑太大,史不酒和司马色竟然爽快地接受了。他们让矿工们先回去,答应明天一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就跟着胡大梁走进了那座被边城人视为虎口的大宅门。

二、 红颜是祸水

胡大梁果然精通待客之道。他知道史不醉和司马色虽然是一对好朋友,但兴趣却截然不同。史不醉爱酒。司马色好色。要招待一个人必须投其所好,这一点他绝不会搞错。还有一点他也绝不会搞错,那个连死去的美女都要仔细看看的人必定是司马色,于是他就让人把司马色领到了后院的一座小楼上。

小楼布置得很雅致,还能嗅到一股香甜的脂粉气,这是个很容易使人想到女人的地方。事实也确是如此,过不多久,楼上就进来了四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们的衣着色彩缤纷,一个鹅黄,一个翠绿,一个淡紫,一个粉红。但她们望向司马色的眼光却全都一样,温驯而带有挑逗,仿佛只要司马色愿意,她们随时都可以褪去身上这些缤纷的衣衫。

穿鹅黄衣衫的姑娘首先施礼道:“小女子春兰愿听候司马大侠的吩咐。”另外三人也都把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她们分别是夏荷、秋菊和寒梅。她们的容貌也正像她们的名字,春兰秋菊,各胜擅长。那个穿粉红衣衫的寒梅在四女中是年纪最小的,也最美的一个。

她们当然也都知道,司马色现在要吩咐的无非就是让她们脱衣服。就在四女进来时,其他人已都退了出去。门也已被小心地关好。司马色无论做任何事都不必再有顾忌。何况房内本来就摆着一张很大的床,大得足可以睡下五、六个人,就好像专门为他们备下似的。

司马色却好像并不急着想上床,他安坐着道:“我吩咐的任何事你们真的都愿意做?”

四女齐声道:“我们都愿意。”

司马色道:“那好,你们都过来陪我喝酒。”

四女都怔住了,神色中不免都有些失望。春兰道:“听说司马大侠不爱酒只好色,今日为什么却要我们姐妹陪你喝酒?”

司马色道:“但你们是否也听说过,司马大爷无论有多少女人,每晚都只选一个,而且必须是最好的一个。你们说,你们中谁是最好的?”

四女面面相觑,全都说不出话来。她们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当然也谁都不便说自己比别人好,因为各人有各人的优势,争论起来一晚上都不会有结果。况且她们都很清楚,究竟谁好谁差,最终都得司马色说了算。可是司马色却道:“其实你们谁好谁差我一时也分不出来,所以我让你们陪我酒,给你们同等的机会。最后我当然会留下表现最好的那个人。”

四女一听原来是这样,立刻摩拳擦掌地准备上阵。男人们最不愿承认的是本事不如别人。而女人们最不愿承认的就是不如别人有魅力,更何况能被名满天下的司马大侠选中,身价无疑就比别人高了一等。

酒菜都是现成的。春兰斟了一杯酒,抢先坐到了司马色的腿上,把酒杯凑到司马色嘴边道:“既然如此,就由奴家先敬司马郎一杯。”其实这杯酒她并不是要敬司马色,而是要喂他。

夏荷也不甘落后,抢占了司马色的另一条腿。秋菊则趴在了司马色的背上,丰满而柔软的胸脯在他的身上轻轻摩擦,敞开的衣领内透出一阵阵中人欲醉的体香。她们做这一切的动作都很娴熟,笑容也都很专业,显见都是风月场中的老手。

相比之下,寒梅毕竟还“嫩”了一些。她虽然也端着酒杯,但就是挨不到司马色身边去,只能站在一旁,幽怨地看着三个占据有利地形的同伴。幸好司马色没有冷落她,他第一杯就喝了寒梅的酒,这才使她的脸上又重现了笑靥。

酒过三巡,几位姑娘更是放开了手脚,花样也多了起来。可是司马色却似乎已没了兴趣,他伸了个懒腰道:“我想你们几个的本事总不见得仅止于此吧?”

秋菊道:“那是当然。我们的本事还多着呢,今晚保管能使你满意。”

司马色道:“你们最好的本事是什么?”

春兰吃吃地笑道:“当然是脱衣服的本事。”

司马色道:“好。你们就比赛脱衣服。我大概也可以确定最终的人选了。”这无疑是最后的机会,四女谁都不想错过。她们立刻就开始站成一排脱了起来。看女人脱衣服其实有很大的学问,特别是常涉欢场的高手,从脱衣服中就可以看出一个女人床上功夫的高低。司马色当然是此道高手,所以四女都不敢怠慢,她们果然脱得都很优美,也都很利索。不过司马色还是注意到,寒梅在脱最后一件衣服时犹豫了一下,脸上也掠过了一抹娇羞的红色。

脱了衣服的四女仍然难分高下。她们的肌肤同样白皙光滑,线条同样玲珑有致,一般人确实很难取舍。可是司马色不是一般人,他几乎连想都没想就道:“我已选中了寒梅,其他人可以穿好衣服走了。”

三女叫了起来:“我们哪点不如她了?”司马色却不由分说地把她们赶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了寒梅。她当然很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乖巧地躺到了那张大床上,洁白的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无瑕的美玉。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司马色也不能。司马色喜欢看女孩子,却从来都不欺侮女孩子。可是这一次连他都控制不住自己。他扑了上去。一个男人到了这种时候,眼里绝不会再看到其它的事,心中也绝不会再想到其它的念头。这也正是他们精神最松弛、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也就在这时,寒梅突然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像弹琵琶似地这么一挥,连点了司马色胸前的七处大穴。

三、 醉乡路难行

招待史不醉的地方当然都是酒,而且都是上好的杏花村老汾酒。这种酒喝一口,能从喉咙一直暖到肚里。喝一碗就会使人上瘾,欲罢不能。这地方至少有四、五十坛这样的酒,招待的又是嗜酒如命不醉无归的有名酒鬼,所以这一次史不醉要想不醉都很难。

但即使再好的酒,如果只是一人独酌,也难免有些美中不足。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喝酒也要遇到对手,才是喝得尽兴。这一点胡大梁当然不会不考虑到。史不醉刚坐下不久,就又进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身穿儒衫的文弱老者对史不醉道:“小老儿毛清,奉敝东之命,请了两位也能喝几盅的酒友来为史大侠助兴,希望史大侠能够满意。”

另两人都是三十多岁年纪,一个脸色黧黑,一个面如淡金。听了毛清的介绍,黑脸人立刻抱拳道:“在下周慕康,请史大侠多多关照。”

“在下申屠不白。”史不醉暗暗吃惊。这两人岂止是“也能喝几盅”,简直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酒徒。周慕康号称千杯不醉。申屠不白更是了得,他曾在京城的燕赵大酒楼设擂七天,广邀江湖中的好酒之人前去斗酒,结果无一不败下阵来。申屠不白也因此而酒名大盛。史不醉那次虽然没去斗酒,对此事却也有所耳闻。但使他没有想到的是,胡大梁至多只是个边城财主,家里竟有着如此显赫的人物。

史不醉大笑道:“二位既然都是酒中豪杰,今日我等就该一醉方休。”喝酒的人遇到对手,不醉又怎么能痛快?更何况还有好菜。毛清击掌两下,立刻有人送进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菜来,无一不是佐酒的佳肴,比起京城的燕赵大酒楼来也毫不逊色,而此时离史不醉二人受邀进来还不到半个时辰。显然胡大梁的府中还藏有几名烹饪高手。

只可惜这些菜在这里几乎都成了摆设,因为史不醉他们喝酒根本就不用菜。以他们三人的酒量,如果像平常人那样一口酒一口菜地慢慢吃喝,恐怕三天三天夜都不会喝醉。他们各自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捧起来就往嘴里倒,瞬息之间一坛酒就全都进了肚里,一滴都没有漏出来。史不醉大呼痛快,抹了一下嘴,很快又拍开了第二坛酒的泥封。就这样连干三坛,但看他那意犹未尽的神色,却好像只是漱了漱口一样。

周慕康和申屠不白对望一眼,又开始向史不醉敬酒。他们还是像刚才那样捧着酒坛往嘴里倒,只是情形已有所不同。刚才是三个人一起干,现在却是轮流向史不醉敬酒,这样就好比合两个人的酒量在与史不醉拼斗。

可是史不醉却好像一点儿都没觉察。他来者不拒,无论是周慕康还是申屠不白向他敬酒,他都一干而尽。到是一旁的毛清看出了玄机,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喝。”

史不醉道:“为什么?”

毛清道:“他们二人轮流和你干杯,等于他们喝一坛,你就要喝两坛,这不公平。”周慕康和申屠不白都不禁脸上一红。江湖中能人异士众多,无论任何方面,要想出人头地都绝非易事。他们都已是江湖公认的酒中豪杰,就像所有的成名高手一样,他们也都很爱惜自己的酒名,如非不得已,绝不肯自毁声誉。只是这次要他们来的那个人下了死命令,不管怎样也要灌醉史不醉。但想要灌醉史不醉谈何容易,他们又不敢得罪那个人,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现在被毛清叫破,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史不醉却道:“二位不必介意,今日我等并非斗酒,又何来公平之说。何况史某能与二位酒侠共谋一醉,实乃人生一大快事,多喝几杯也是应该的。”他这几句话轻描淡写,周慕康和申屠不白却深受震撼。他们也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史不醉诚心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却帮着别人来算计他。想到这里,他们简直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申屠不白慨然道:“承蒙史大侠看得起,今日我二人就与你共谋一醉。”此时他们已决定与史不醉公平地斗一斗酒,凭真本实领决一高低,这样无论谁胜谁负,他们既可以坦然向要他们来的那个人交代,也不至于对史不醉问心有愧。

真正的交量开始了。三人不断地拍开酒坛泥封,你喝一坛,我喝一坛,谁也不比谁喝得少,谁也不比谁喝得慢。每喝完一坛酒,他们就把空酒坛顺手放在另一边,没过多久,这边的空酒坛子就已比那边的满坛更多,比拼的激烈程度,比起武林高手之间的比武决胜来也毫不逊色。

可是他们喝酒后的神态却各不相同。周慕康的两眼越来越亮,好像喝得越多就越显精神。申屠不白的脸色越来越白,但却不是如有些人喝酒后呈现的那种青白,而是白得珠圆玉润,晶莹剔透,几乎已有些透明。这是他们除了原先的酒量外,又在用内功化解酒精的侵袭,只因各人所练的内功不同,表现的神态才会各异。

这也是武林中人的酒量为什么会大于平常百姓的原因。

史不醉既没有两眼放光,也没有脸色发白,一点儿也看不出在运功化解的迹象,似乎完全凭的是自己的酒量。但尽管如此,周慕康和申屠不白还是败了,他们像两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时,史不醉却还清醒地坐在位子上。

毛清叹了口气道:“他们都醉了。”

史不醉道:“是的。”

毛清道:“敝东请了这二人来,原以为能给史大侠助兴,没想到也这么快就醉了。而史大侠却好像还意犹未尽。”

史不醉道:“是的。”

毛清道:“若是史大侠不能尽兴,敝东一定会怪小老儿招待不周,所以小老儿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亲自陪史大侠再喝几十坛。”真是语出惊人。看毛清的样子,以及他此前所说的话,似乎是胡大梁府中所聘的西席。在史不醉和周慕康二人斗酒时,他一直都坐在旁边,用一只小酒盅,咪一口酒,挟一筷菜,浅酌慢饮,这也很符合他的身份。但他现在却说要陪史不醉再喝几十坛,这些话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还有谁会相信?

事实证明毛清才是真正的酒林高手,他喝酒也不用内力化解,却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喝得少,不比别人喝得慢。史不醉终于醉了,虽然还没有全醉,但反应却已经迟钝。他毕竟也是个人,任何人都不能够不醉,更何况周慕康和申屠不白也并非等闲之辈。这时候要是有一名高手,很容易就能将他制服。

现在屋子里四个人中只有毛清是清醒的,而他偏偏就是一名高手。他看上去还是那样干瘦文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可是他跃起扑向史不醉时的动作却像豹子一般迅捷。他点向史不醉背后三处大穴的竟然是刚猛霸道的大力金刚指。

四、 走错一步棋

史不醉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可是已经迟了。毛清虽然也是名高手,但如果史不醉没有喝醉,一招就能将他打败。可是现在史不醉穴道被制,一身本领一点都使不出来,只能像死狗一样被毛清从屋里拎出去。醉酒误事,这是句老古话,以前史不醉一直都不相信,现在他已不得不信。

毛清将史不醉拎进了一间密室,丢在冰冷的地上。司马色也已经在那里。把他拎进来的是寒梅,她当然早已穿好了衣服,但看上去还是那么娇艳美丽,就连史不醉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寒梅咯咯笑道:“听说史大侠是个酒鬼,怎么也看起女孩子来了?”

史不醉道:“因为一看见你我就知道,那个色狼为什么会被制住了。”

司马色立刻反唇相讥:“你这个酒鬼还不是一样,要不是好酒贪杯,又怎么会落在这种弱不禁风的小老头手里。”他们现在都已动弹不得,算计他们的又是杀人不眨眼的胡大梁,命运凶多吉少,可是他们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竟还在互相挖苦。

主宰他们命运的胡大梁很快就进来了,此时他已不需要再对他们曲意奉承,而是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史不醉和司马色道:“二位真的就是名满天下的酒色大侠?”

司马色道:“如假包换。”

胡大梁道:“但是本事再大的人也有软肋。好酒和好色就是你们二人的软肋。我能利用这两点把你们擒住,这是不是说明我比你们更强?”史不醉和司马色只能苦笑。胜者王侯败者寇。现在他们都已是阶下囚,要想不服都不行。

胡大梁又道:“现在你们就已快死了。不过你们总算也是成名人物,有什么最后的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大爷一定给你们办到。”

史不醉道:“要求只有一个,我们想见见杀死小女孩的那个人。”

胡大梁道:“难道我不是?”

史不醉道:“你还不配。”

胡大梁道:“为什么?”

史不醉道:“我们已经验看过,杀死小女孩的人用的是截脉法。这种功夫需要有深厚的内力。而你走路时脚步虚浮,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胡大梁道:“可是我手下高手如云。”

史不醉道:“你手下的人也没有这种功力。有这种功力的人又绝不会甘居你这种脓包的手下,所以那个人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大笑,随着笑声,一个人施施然走了进来,赫然竟是京城总捕头彪宗翰。彪宗翰笑道:“二位果然厉害,居然能查到这里。彪某佩服。”

史不醉道:“其实这也很简单,区区一件京城劫案,素有神捕之称的彪总捕头竟然历时一年都未能破出,这就不能不使人怀疑此案与你本人有关。”事实也确是这样,如果要一个人去破他自己所做的案子,只怕一万年也破不了。

彪宗翰道:“说得好。但作案必须要有动机,难道我会为了这几十万两银子去杀人?”

史不醉道:“彪总捕头号称六扇门中第一高手,前程无量,本来确实是不会去杀人劫财的。只因为你无意中发现了这处金矿。与金矿所蕴藏的巨大价值相比,一个小小的总捕头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而开采金矿正好需要几十万两的启动资金,所以你才会铤而走险。”

彪宗翰道:“说下去。”

史不醉道:“ 你为了掩人耳目,又故意请我二人来协助破案,以为只要不提供线索,我们也必将一事无成。但你却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查到了这里,更没有想到,矿工们的抬尸问罪,使我们知道了这里还有个金矿。眼见罪行即将败露,你终于沉不住气了,指使胡大梁,欲将我二人置于死地。”

彪宗翰鼓掌道:“太精彩了!不错,犯下京城血案的人是我。金矿的主人也是我。把矿上的小姑娘掳来奸污,又用截脉法将她杀死的人还是我。这一切都和推测的丝毫不差。只可惜你们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史不醉道:“你想杀死我们?”

彪宗翰道:“那也只能怪你们知道得太多。”

史不醉道:“你以为你就杀得了我们?”

彪宗翰道:“难道不能?”

史不醉道:“如果是穴道被制,全身动弹不得的司马色和史不醉,你或许还能杀得了。只可惜我们的行动却是完全自由的。”说完这句话,刚才还不能动弹的史不醉和司马色就突然手脚灵便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有被点住过穴道。

彪宗翰大惊失色,连退三步道:“你们,你们没有被制住?”

史不醉笑道:“那也只能怪我们那位胡大梁胡兄太愚蠢,也太自信。我只不过去看了一下小女孩致死的原因,他就把我当成了司马兄。可是我对女人毫无兴趣,那几个骚货又怎么迷惑得了我。”

司马色道:“我根本就不喜欢喝酒,只好喝下一坛后,又用内力把酒逼回到坛里,所以堆在我身边的那些空酒坛现在仍然是满的。”他们俩既然一个没喝醉,一个没被迷惑,以毛清和寒梅之流的功力,又怎么能制得住他们。

彪宗翰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要装出被制住的样子?”

司马色道:“如果我们不这么做,你会自动现身?你肯承认自己的罪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谁做了坏事,都必将会受到惩罚。”彪宗翰脸色惨变。密室惟一的那扇门已被守住,要打他更不是史不醉和司马色的对手。至此,除了束手就擒,他确实已无路可走。

酒色之徒系列之四

《逍 遥 山 庄》

杭 虓

一、司马色遇难

逍遥山庄的名声好像一夜间就传遍了江湖。

据说逍遥山庄是个秘密的组织,庄主逍遥侯财雄势大,已经在山庄内贮存了不少金银珠宝和武功秘籍,因而有很多武林高手都想去一探究竟。可是三个月过去了,凡是进入逍遥山庄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再出来,就好像忽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史不醉却从没有想过要到逍遥山庄去,对他来说,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武功秘籍,都远没有终日沉湎于醉乡对他的吸引力更大。只要有酒喝,他实在不愿意管任何事,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却往往不能如你所愿。今天来看他的一个人,史不醉就不能不见。因为这个人是十七王爷。在所有的王爷中,十七王爷的为人最平淡最洒脱,因而也最与江湖中人有缘。史不醉虽然不想攀附权贵,但王爷纡尊来访,他毕竟也不好意思拒不相见。

十七王爷好像也对逍遥山庄很有兴趣,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道:“史大侠是否听说过逍遥山庄的传闻?”

史不醉道:“没听说过。”

十七王爷道:“据说逍遥山庄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还有不少武功秘籍。

史不醉道:“王爷难道对这些东西也有兴趣?”

十七王爷道:“那到不是。只不过这些东西却吸引了不少黑白两道的高手前去。但凡是进入逍遥山庄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够再出来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

史不醉道:“王爷的意思是……?”

十七王爷道:“本王想请史大侠出马,去逍遥山庄看一看那些人究竟是死是活。”

陷身于逍遥山庄的都是江湖中人,解救江湖同道本是史不醉的份内之事,与十七王爷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却由十七王爷反过来求史不醉,而史不醉偏偏还不买账。他道:“请王爷恕罪,在下不想去趟这淌浑水。”

十七王爷道:“听说司马大侠也进了逍遥山庄,同样没有再出来。”谁都知道司马色和史不醉是最要好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江湖中人历来遵循的道义。十七王爷说出这一消息,心想史不醉必定会耸然动容,也再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可是他又错了。史不醉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淡淡地道:“司马兄的武功与在下不相上下,如果连他都不能出来,在下去了结果也是一样。”十七王爷真没有想到,侠名卓著的史不醉竟然会变得这么怕死,连朋友遇难都不敢去解救。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史不醉又已经在喝酒,并且很快就醉了。对一个醉鬼还有什么话好说?于是他只有走。

史不醉却还在继续喝。像他这样喝下去,恐怕三天三夜都不会醒过来。可是第二天的黄昏,他却已到了逍遥山庄的门外。他与司马色肝胆相照,司马色有难,逍遥山庄即便是龙潭虎穴他都会去闯一闯。只是他已意识到逍遥山庄必定隐藏着一个大阴谋,他装醉拒绝十七王爷,只不过不想使王爷也卷入到这场阴谋中去。

逍遥山庄隐匿在浙西的群山之中,如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在这个山深林密人烟稀少的地方,竟会有如此规模如此气派的一座庄园。山庄的大门紧闭,看上去似乎和庄外的幽谷清涧同样安静,可是江湖中人都知道,越貌似平静的地方,就越是暗藏着杀机。史不醉是个老江湖了,他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本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施展出绝顶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进去,把山庄内的情形先侦察一遍。最主要的是要找好进退的通道,以防一旦遇险,也可全身而退。但史不醉却没有这么做,他好像把这里当成了一幢没人住的空房子,随手推开门,又这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山庄内当然不会没有人,而且人还不少。可是史不醉一眼看去,无论是三三两两在庭院的花径中漫步的,还是促膝坐在回廊里窃窃私语的,居然都是年轻女子,而且个个都堪称人间绝色。更奇怪的是,这些美人见到史不醉非但没有亮出武器来向他攻击,甚至连一点儿诧异的神色也没有,好像突然闯进个陌生男人,对她们来说是件很平常的事。

像这样一个温和旖旎的地方,竟有许多武林高手陷身其中,说出去真使人难以相信。

不过终于还是有人迎了过来。这是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美妇人,她笑靥如花地对史不醉道:“你来了。”她的语气和表情,就好像史不醉是他的老相好。

史不醉道:“我来了。”

美妇人道:“我叫小乖。后庭小宴已开,酒也已经温好,我陪你去小酌几杯。”史不醉立刻就跟她去了,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一样。

这里确实有一种使人宾至如归的感觉。

一到了后庭,史不醉就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小宴,当年长江以南六省镖局联营,在杭州西湖涌金楼大宴天下群豪,规模也不过如此。只见偌大的客厅中摆着十几张大圆桌,桌上的菜肴虽说不上精致,但从关外的火汁熊掌到闽南名菜佛跳墙应有尽有,完全可以满足不同地方人的不同口味。

在座之人更是声名显赫,像南少林寺解空大师、东海无望岛的天一散人、关外长白剑派的谢雪涛等,在江湖上都是宗师级的人物。其他人也无一不是高手。这些人也就是三个月来风传进入逍遥山庄一探究竟而不幸遇难的人。可是现在他们都好好地坐在这里,不仅一点都没有受伤或被制的迹象,而且看上去似乎都很高兴。所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身边都坐着一个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当然都很年轻漂亮,也都很讨男人喜欢,就连解空大师这样的方外之人,在她们面前也表现得格外亢奋,好像恨不得立刻就去还俗。

小乖就坐在史不醉的身边。她虽然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却比所有的女孩子更妖娆,更迷人。特别是她那双满含风情的眼睛,似乎随时都在引诱你犯罪。史不醉对女人从来都不感兴趣,但就连他都禁不住心猿意马。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进了逍遥山庄后都没有再出去。司马色最喜欢女人,他势必也不能逃脱这温柔陷阱。

可是史不醉却没有从在座的人中找到司马色。

二、女侠一枝梅

酒宴过后,所有的人都走散了。有的回自己房间,有的去了后花园。山庄的大门仍然虚掩着,也没有人守卫,似乎任何人都可以来去自由,却没有一个人舍得从这里走出去。

小乖对史不醉道:“这里还有许多闲置的房间,里面全都有最好的家什被褥,当然也有最好的人侍候,史大侠请尽管自便。”她也不问一下史不醉是否愿意住在这里,好像算准了他也一定舍不得离开。

史不醉到确实还不想离开。尚未打探到司马色的下落,他又怎么肯离开?他信步走去,这才发现这里面的规模竟然比外面所见到的要大得多,数不清的客舍错落有致地散布在花木丛中,此刻华灯初上,看上去竟像是满天星斗落入了山谷。这些客舍有的已住了人,有的还没有,但全都亮着灯,一律都备好了锦被罗帐,以及巧笑嫣然等着你脱衣服的漂亮女孩。

这时,有一个俊俏后生一把拉住史不醉道:“这不是史兄吗?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史不醉一愣,道:“兄台是……?”

后生道:“史兄不认得小弟了?小弟梅志义,上个月大家还在苏州一起喝过酒。史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今日在此重逢,小弟理该请史兄去房间叙谈叙谈。”他不由分说,拉了史不醉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史不醉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认识这个人,况且上个月他根本就不在苏州。但他艺高人胆大,也就将错就错地跟了过去。他要看看这个梅志义究竟想玩什么花招。

不想一进了房间,梅志义立刻收了笑容,严肃地道:“刚才在席间我留心观察,发觉史大侠心志并未迷乱,你怎么还要留在这里?”

史不醉不答反问道:“难道这里的人心志都已迷乱?”

梅志义道:“这里的女人都学过一种天竺传来的媚术,男人一旦被迷上,就再也离不开她们了。而且时间越长就迷得越深,甚至心甘情愿地为她们去做任何事情。”

史不醉道:“但你好像并没有被迷惑。”

梅志义道:“我当然不会被迷惑,因为我也是一个女人。”

史不醉道:“你是谁?”

梅志义道:“我是一枝梅。”女侠一枝梅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只不过对逍遥山庄风传的金银珠宝和武功秘籍,女人和男人同样有兴趣,所以她也女扮男装来了这里,还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变成了梅志义。这些女孩子的媚术对她当然不会起作用。女人只会被女人欺骗,却绝不会被女人所迷惑。

史不醉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一枝梅道:“因为我还不想死。”

史不醉道:“难道想离开这里的人就得死?”

一枝梅道:“是的。这里的女人中不乏高手,此前也有几个想离开的,却都死在了她们的剑下。不过史大侠若是能与我联手闯关,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可是史不醉还不想离开。听说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孩子中竟然不乏武林高手,更增加了他要留下来一探究竟的决心。何况他还没有见到司马色。他相信司马色绝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杀死的。

于是史不醉就留了下来。但就在这天晚上,逍遥山庄出事了,有几个女孩子被人杀死在庭院里。杀人者的手法很高明,尸身上找不到一处致命的伤痕,也看不出是被何种武功所伤。这样即使要追查也非常困难。

可是逍遥山庄自有他们的办法。早餐过后,其他人都散去了,他们却留下了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昨晚都没有让女人留宿,没有人替他们证明作案时不在现场,所以他们认定杀人者必定在这些人中间。这其中就有史不醉和一枝梅。史不醉对女人不感兴趣。一枝梅本身就是个女人,她当然更不会将另一个女人留宿在房里。

问他们话的是小乖。但她却不像是在追查凶手,还是像往常那样和风细雨地道:“昨晚上是谁杀了人,我想请你们自己告诉我。”她的语气和表情,就好像在和你拉家常。

没有人告诉她。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承认杀人会有什么后果。小乖似乎也知道大家都不会承认,笑了笑又道:“既然大家都不肯说,就只好再由我来说了。彭老二,昨晚你的屋后也死了一个人。你是不是也有嫌疑啊?”

彭老二名叫彭霖山,是五虎断门刀的高手,平日在江湖上也是敢于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角色,可是现在被小乖点到名,竟吓得连脸色都变了,颤声道:“我,我没有。”

小乖道:“往常陪你的香菱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女孩子之一,你也一直很喜欢她,可是昨晚上你却把她赶了出来。是不是杀人时怕她在身边碍手?”

彭老二急道:“不是这么回事。那骚娘们干起那种事来简直像只喂不饱的饿狼,我实在受不了了,只是想调节一个晚上。”

小乖道:“就算是吧。但这样就没人能给你证明了,所以你还是不能洗脱嫌疑。”彭老二当然明白,他现在即使浑身长嘴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更何况人家还不一定会容他解释。他的脚步在悄悄地往后挪。就像很多人一样,遇到了危险时,他也准备逃跑。

可是小乖好像立刻就猜出了他的意图,笑道:“彭老二想必知道,既然已进了这扇门,逃是绝对逃不掉的。”

彭老二的脚不再挪动,脸上却已没有一点血色,显然也知道小乖所言不虚。现在已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幸好这时他又听小乖道:“不过你要是能接得住我三招,就可以平安地从这扇门里走出去,绝不会有人再来拦你。”

三、逍遥侯现身

彭老二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柄五虎断门刀重三十七斤,刀法沉猛,死在这柄刀下的江湖成名人物已经不下二十人。小乖细腰削肩,娇巧玲珑。彭老二舞起的刀风仿佛都能将她白嫩的粉脸刮破。可是她却说要在三招之内战胜彭老二,真使人不敢相信。彭老二也不禁燃起了生的希望,脸色稍缓。但他还有顾虑,道:“我没有带武器。”

小乖道:“香菱,你去彭大侠的房间,把他的五虎断门刀拿来。”香菱立刻到彭老二的房间去拿了刀来。这把五虎断门刀是彭老二的成名兵器,有这把刀在手,若是再落败,彭老二便再也无话可说。她似乎要彭老二输得心服口服。

彭老二一刀在手,似乎又增加了一些信心,他摆开架式道:“请问姑娘用什么兵器?”

小乖道:“我不需要兵器。”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她一双手白皙纤细,柔若无骨,似乎更适宜去抚摸男人,可是她竟要用这双手来和彭老二过招。甚至有人怀疑她是不是疯了。小乖却一点儿都没有疯的样子,她风摆柳枝般地走到彭老二面前,俏生生地一站道,“现在你可以出招了。”她竟然还要让出先手。

彭老二毕竟也是名高手,他早已收摄心神,听到小乖这么说,就立刻开始出招,因为攻也是一招,守也是一招,他只要挨过三招,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五虎断门刀法以威猛沉稳见长,速度并不快。但刀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彭老二这一次就施展得很快,快得使人眼花缭乱,瞬间就已使完三招,跳出了战圈。大家都为彭老二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总算能活下来了。可就在这时,彭老二却直直地倒了下去。谁也没有看到小乖是怎么出手的,但彭老二却确实死了。确实没能在她手上走过三招。

现在再没人认为小乖疯了。她说彭老二在她手上走不过三招,是因为她确实有这个把握。

小乖却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语气和表情,如非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她刚才就在举手之间杀了一个人。小乖又指着一枝梅道:“梅志义,你来了三天都没要女孩子陪,真可谓坐怀不乱呀。”

一枝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道:“这几天我有病。”

小乖道:“有病?只怕是心病吧。所以你也脱不了嫌疑。”她的话很明显,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一枝梅。一支梅禁不住起了一阵颤栗。她的武功虽然比彭老二略强,但见了小乖那神奇的招式,她知道她在小乖面前也同样走不过三招。就在这时,有一只干燥稳定的大手悄悄握住了她的小手。她抬头一看,发现史不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边,现在正看着她,眼光中充满了安慰和鼓励。一枝梅感到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史不醉的手上传过来,她的心也随即平静了下来。

小乖又道:“梅志义,我再问一遍,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那些人是我杀的。”回答的是史不醉。其实昨晚他只在喝酒,并没有杀人,但他知道他如果不出面承担,一枝梅就立刻会有危险。

小乖吃惊道:“怎么会是你?”

史不醉道:“是不是昨晚没要女孩子陪的人都脱不了嫌疑?”

小乖道:“当然。”

史不醉道:“昨晚我也没要女孩子陪,所以我也有嫌疑。为了不至于殃及无辜,我想我还是早点承认的好。”

小乖道:“好!史不醉果然是个人物。但你该知道承认的后果。”

史不醉笑道:“什么后果?你是不是也想杀了我?可是我却不想和你打,好男不与女斗,更何况是你这种出卖色相的下贱女人。”

小乖被史不醉一顿奚落,气得满脸通红,狠不得一掌将他毙了。可是她也知道史不醉毕竟不是彭老二,她必须凝聚起全身的功力,发出致命的一击。

而史不醉却好像真的不想和她打。他甚至把双臂交抱在一起,神情毫无戒备。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小乖已准备出手。可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道:“小乖且慢,你不是他的对手。”这句话只有十一个字,刚开始说时,声音还在很远的地方,可是这句话说完,说话人已经流星飞堕似地落到了场中。江湖中人都认为史不醉的轻功冠绝天下,可是这个人的轻功却丝毫也不比史不醉逊色。

来的是个蒙面人。但小乖和女孩子们见了他都跪了下去,齐声道:“恭迎主上。”原来他就是逍遥山庄的主人。他就是逍遥侯。

逍遥侯对小乖道:“那些人不是史大侠杀的。”

小乖道:“为什么?”


逍遥侯道:“因为史大侠对喝酒的兴趣要比杀人大得多。”

史不醉道:“那到不一定。有时候我喝醉了也会杀人的,特别是对那些该杀的人。”

逍遥侯道:“你是说那些女孩子都该杀?”

史不醉道:“是的,因为她们充当了一桩大阴谋的工具。”

逍遥侯道:“难道你认为我有阴谋?”

史不醉道:“你用金银珠宝和武功秘籍做诱饵,把江湖豪杰都引到这里来,又设法用练过媚术的女人控制他们,使他们死心塌地为你所用。这就是你的阴谋。”

逍遥侯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想当武林盟主?”

史不醉道:“当武林盟主又何须动用如此大的财力物力。你的野心还远不止于此。”

逍遥侯道:“难道我想当皇帝?”

史不醉道:“不错。皇帝并不是任何人想当就能当的,必须要有觊觎这个位子的资格。而你恰好具备这一资格,因为你就是十七王爷。”

四、联手斗凶顽

逍遥侯大笑。其实史不醉的话并不可笑。他笑,是因为他要显示功力。他的笑声虽不是如何高亢,但却像针尖一样刺激着人的耳膜,使人感到有说不出的难受。一些功力稍浅的人都已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耳朵。史不醉运功抵御住笑声的侵袭,可是心却沉了下去,因为他必须承认,逍遥侯的内力比他更强。虽然史不醉通常都不靠内力,而是以超卓的轻功克敌致胜,但逍遥侯的轻功也几乎和他不相上下,所以他很清楚,若是单打独斗,他实在要比逍遥侯略逊一筹。

棋高一着,缚手缚脚。武功也是一样。在这里,细微的差距其实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逍遥侯笑完后,缓缓地除下了蒙面的黑巾。他果然就是十七王爷。十七王爷很清楚,江湖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他要控制这支力量,成为自己篡权谋位的工具。他也很看重史不醉,不惜亲自去引导他来逍遥山庄,但却恰恰因此而暴露了身份。他盯住史不醉看了很久,终于摇了摇头道:“可惜。实在是可惜。”

史不醉道:“可惜什么?”

十七王爷道:“可惜你不肯为我所用,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你。”

史不醉道:“难道不愿被你利用的人你都要杀了?”

十七王爷道:“是的,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

史不醉道:“天下大定,民心思安,多数人都会反对你作乱的,你杀得了吗。”

十七王爷道:“那是以后的事。至少现在我要对付的只是你一个人。”他说得没错。史不醉发现,一枝梅等人慑于十七王爷威势,已经缩在一边不敢声张,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指望他们再会来帮他。他必须独力面对十七王爷和他的手下,形势对他非常不利。可是史不醉没有退却。他已准备挺身一战,虽然这一战对他来说几乎是九死一生。

十七王爷又道:“史大侠,独木难支。你现在如肯归顺,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史不醉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突然有人道:“他不会一个人战斗的,至少还有我。”史不醉回头一看,立刻就笑了,仿佛阴霾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阳光。因为他看到了司马色。司马色的脸上也仿佛阳光灿烂,他的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位绝色少女。她的眼睛似乎一直都没有从司马色的身上移开,眼光中充满了情义。

十七王爷的脸色一变,对小乖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司马色已经收服了吗?”

小乖吓得浑身一哆嗦,惶恐地道:“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确实一直都陪着芙蓉,连吃饭都舍不得出来。”

司马色笑道:“不错,我一直都陪着她,因为她本来就是我的朋友。”史不醉也已发现,芙蓉就是原来的许姑娘,并立刻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许姑娘曾受人利用,想要害司马色和史不醉,事后司马色二人非但原谅了她,还对她慷慨相助,使她铭感于心。(详见酒色之徒系列之二《救灾赈银》)后来许姑娘因天生丽质,被选入逍遥山庄,改名芙蓉。在这里她见到了司马色。出于报恩心理,她没有对司马色施展媚术,反把这里的情况都透露给了司马色。于是司马色就开始了打击逍遥山庄的行动。

十七王爷道:“如此说来,我的那些人也都是你杀的?”

司马色道:“我杀的都是死心塌地助纣为恶的人,至于那些被胁迫被利用的女孩子,我是连一根汗毛都不会去动她们的。”十七王爷气得脸色铁青。他设下逍遥山庄这一温柔陷阱,原以为最容易就范的便是像司马色这样的色狼,可是没想到偏偏是司马色坏了他的好事。逍遥山庄美女如云,但真正忠心于他的毕竟也不是很多,杀死一个就削弱了一分力量,况且这 么一来,还有一些江湖豪杰也将摆脱媚术的控制。

更为严重的是,司马色在此时公然现身,已摆明了要和史不醉一起,与十七王爷作个彻底的了断。

十七王爷所担心的事马上就显示了出来。这时,已有一些人向这里围了过来,从他们向十七王爷怒目而视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被欺骗后的愤慨。十七王爷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他精心筹划的这一计谋已即将毁于一旦。可是十七王爷毕竟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认输的,越是危急时刻,就越是显出了他一代枭雄的本色。他飞快地判断了一下形势,发觉已摆脱媚术围过来的不过是十来个人,加上被小乖留住的十几个,也只是二十几人,其中真正的高手却只有史不醉和司马色两人。他只要将这两人击倒,其他人便不足为虑。而要击倒史不醉和司马色,就必须在他们联手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个击破。所以他已准备出手。他首先选中的目标是史不醉。

史不醉和司马色兴趣截然不同,可是长期肝胆相照的友谊却使他们心意想通。所以十七王爷无论以多快的速度,也无论攻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遭到的都必定是二人的联手还击。在这一战之前,他二人从未联手对敌过一个人,但由于心意相通的友谊,使他们的初次合作丝毫也不显得生疏,而且还能优势互补。在这种情况下,天下已没有人能抵挡住他们的联手攻击,十七王爷也不能,所以他败了。

与此同时,一枝梅等人已将小乖及十七王爷的一干忠实手下击毙。不知是谁点了一把火,火势借着风势,很快就已将散落在山谷中无数房舍逐一点燃。十七王爷身负重伤,看着这即将彻底毁灭的逍遥山庄,更是心如死灰,他嘶声对史不醉和司马色吼道:“你们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史不醉道:“你毕竟是当今王爷,我们不能杀你,但希望你能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这时,偌大的逍遥山庄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史不醉和司马色带领所有的人都撤了出去。十七王爷没有走。这里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也是他最后最合适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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