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毙”至_法制故事

张显光落网。本报记者 赵敬东 摄

　沈阳“1·18”大案侦破纪实①
　　爆炸抢劫运钞车 震惊全国

　惊魂时刻

　北方隆冬的夜幕落下得相当早，时针刚滑过17时，天空就已繁星点点。大街小巷的灯光交相辉映，把沈阳这座国际化大都市装点得花团锦簇。
　　今年1月18日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日子，却被很多人认定为黄道吉日，因为这天农历是今年腊月十六，又恰逢双休日，许多人选在这天举行婚礼、乔迁新居。羊年春节临近，婚庆鞭炮、乔迁喜宴都给初现年味的沈阳城蒙上一片吉庆，洋洋喜气在城市的上空流溢着。
　　很不幸，这一天也被制造灾难的魔鬼们所看中。
　　随着夜幕降临，位于大东区东顺城街51号的沈阳商业银行辽沈支行第一储蓄所送走最后一名客户，就开始了紧张的收尾工作。工作人员把当天的钞票分装成三个口袋，像往日一样等待运钞车来取钱。
　　时针悄悄滑到17时50分，一辆白色运钞面包车停在了储蓄所门前。这辆专用运钞面包车一年四季风雨无阻，每天早、晚两次准时到储蓄所送款和接款。
　　司机熟练地操作着方向盘，面包车稳稳地退到储蓄所的楼梯门。车门一开，两名金融护卫中心的保安员荷枪实弹，占据运钞车后门两侧，威风凛凛地警戒运钞安全。
　　银行押运员王宏海提着钞袋，快步走向运钞车，运钞车后门随即打开，保安正要接钱袋子的一刹那，“轰——！”随着一声巨响，顿时硝烟弥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摧毁了储蓄所的门窗玻璃、护栏。
　　伴随震耳欲聋的爆炸，不知从哪儿钻出4个蒙面人，3个身穿深色棉袄，1个穿白色羽绒服，他们像饿狼一样扑向运钞车。运钞车司机反应迅速，急忙下车，一个蒙面人端着猎枪朝他的头部就是一枪，接着蒙面人抢过钱袋，一溜烟儿跑得无影无踪。
　　“1·18”大案就在这瞬间发生了！

　火速救援

　就在劫案发生的瞬间,储蓄所副主任张晓丽正走到门口，面对从没见过的恐怖场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要惊慌，迅速报案。在张晓丽报警的同时，营业厅里另两位女职员也按响了“110”报警按钮。两分钟不到，110警务车鸣着警笛赶到储蓄所门前，封锁现场，接着120急救车纷纷赶到第一储蓄所门前，紧张地保护现场和救援工作随即开始。
　　沈阳市急救中心东陵分站的孟欢医生，当时和同事刚刚抢救完一位心脑血管病人，正坐在返站途中的急救车里。当车行驶到大北门附近时，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车里的人都纳闷儿，不下雨，哪来的雷声？正议论着，车载电话传出120指挥中心的紧急通知：“在沈阳市大东区东顺城路附近的商业银行发生爆炸抢劫案，有多人受伤，请离事发地最近的急救车，火速赶到现场，抢救伤者！”大北门到发案地不远，司机急忙掉转车头，抄近路钻小胡同，连连超车。
　　孟欢医生一组人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时，“1·18”大案刚刚发生两分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味。现场公安民警已经把看热闹的人撵到隔离带以外，他们配合医护人员抢救伤员。现场一片狼藉，血肉模糊，碎玻璃、空调零部件、扶手栏杆、碎砖头到处都是，伤亡的人分散在车尾已被炸坏的运钞车旁。孟医生根据丰富的临床经验，对每一名伤者进行了生命体征检查。因伤亡者呈放射形分散，给抢救工作带来一定困难。孟医生指挥医护人员先用三角巾和绷带对伤口进行止血包扎，再静脉注射，恢复伤者身体的水分。
　　很快沈阳市急救中心大东分站的安成东医生也赶到了。接着，又一组急救人员赶到。三组合力救援，仅用20分钟就把伤者都送进了医院。
　　很快查明，大爆炸中，保安员刘伟、商业银行押运员王宏海当场死亡。司机袁传友被歹徒击中头部，子弹射穿眼部致其死亡。银行保卫干事宾华和张恩涛伤势较重。金融护卫中心的刘雪森伤得最重，头部、胸部和大腿布满了弹片和碎玻璃。储蓄所当天送款197万元，运钞车在事发前从另外一个储蓄所已经接到了一个运钞袋，里面装有23万元现金。歹徒在抢劫过程中，将四个运钞袋全部抢走！
　　“1·18”大案被抢现金额达220万。
　　“1·18”案发现场正处在大东区北顺城路与东顺城街交叉的德增交通岗旁边，交通四通八达，陆续赶到的公安民警把现场重重围住。现场路北的老边美食城二部餐厅和包房成了临时现场指挥部。沈阳市公安局局长杨加林、常务副局长张庆明、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建明、刑警支队支队长李凡等人在这里调兵遣将，从容部署现场勘查等事宜。沈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行动技侦支队、巡警支队、治安支队，东陵区公安分局、大东区公安分局、沈河区公安分局、和平区公安分局等众多警力闻讯火速赶到，追堵凶犯、抢救伤员、勘查现场、疏导围观群众等项工作有序地展开。根据目击人提供的线索，指挥部要求全市交警密切注意3个身穿深色棉袄和1个身穿白色羽绒服的男子。大东区交警大队带清障车赶到现场增援，及时封闭德增一带交通，疏导车辆，人群，配合其他警种对现场周边地区进行短暂的交通管制，防止围观群众进入，以免破坏现场。
　　“1·18”特大爆炸抢劫运钞车案件，迅速上报到公安部，案发仅3个小时，公安部的刑事侦破专家就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硝烟未尽

　220万现钞被劫，3人死亡，5人受伤，世人震惊！
　　“1·18”爆炸案，其抢劫数额之大，伤亡之惨重，全国罕见。“1·18”大案牵动共和国的中枢神经。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政法委书记罗干，中共中央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公安部部长周永康，原辽宁省省委书记闻世震、原省长薄熙来，原沈阳市委书记张行湘，原沈阳市市长陈政高等各级领导纷纷作出指示要求：抓紧破案，严厉打击作案歹徒的嚣张气焰！
　　沈阳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公安机关，在人、财、物方面予以大力倾斜，当即拨出50万元，作为办案经济费。
　　杨加林局长在临时指挥部召开紧急会议，市局党组成员、刑警支队、巡警支队、治安支队、技侦支队及各分局、县(市)局的一把手全部到会。会场气氛庄重、压抑，虽说是寒夜开会，在座人员都感到说不出的燥热。
　　敢在年关岁尾爆炸运钞车，强抢200多万，抢劫歹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正值辽宁省人大、政协召开会议期间，发生这样的案子，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清楚。这个压力比泰山还重！
　　抢运钞车的事在沈阳不是没有发生过，两年前的“1·10”案件一点亮儿都没有，又发生了“1·18”大案，太烤脸啦。会议开得很沉闷，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庆明主持，他简明扼要地传达了中央、省、市领导的指示精神。主管刑侦工作的年轻副局长张建明作全局侦破“1·18”案件的工作部署，按恶性案件分片包干的原则，“1·18”案由沈阳刑警支队专案三大队主侦，会议决定在大东区、东陵区、沈河区重点区域抽调精干警力，立即展开专案侦查。同时采取超常规方式，组织全局警力，广泛搜集案件线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拿下“1·18”大案。
　　杨加林局长作最后的讲话。一向沉稳儒雅的杨局长有点激动，干了半辈子公安，碰上棘手的案子没啥奇怪的，关键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他首先肯定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有的恶性犯罪，歹徒精心策划实施犯罪后肯定隐藏很深，侦破这起案件难度可想而知。他深沉地扫视在座的与会者，深知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公安干将，几年来正是这些铁血英雄和自己并肩作战，攻克震惊全国的“3·8”系列案件，摧毁刘涌黑社会团伙，查破全国最大的制贩冰毒案，可以说任何疑难案件在这伙公安精英面前都冰消瓦解，岂能被“1·18”案件挡住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脚步？他挥挥手，提高了声音：“要过年了，发生这样的一起大案，社会各界都盯着我们公安，这是重大的考验，也是对我们能力的重大测试。我杨加林坚信，在市委、市政政府和上级公安机关的领导下，我们完全有能力尽快破获这起大案，严惩歹徒，维护沈阳稳定，向党和人民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
　　会场上静悄悄的，没有掌声，惟有无言的交流：“春节不回家，誓破‘1·18’！”
　　“1·18”大案现场勘查走访工作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现场勘查车的灯光把现场照得通亮，刑事技术人员组织的100多名民警，对第一储蓄所周围纵向150米、横向60米的路面、角落，呈扇形进行认真的勘查，搜集了包括灰尘、爆炸碎片、垃圾在内的所有微量可疑物品，用以鉴定分析。寒夜的风比刀子都硬，搜集可疑物时无法带手套，民警们一个个手指头冻得猫咬似的难受，谁也不吭一声。

　目击者说

　沈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专案三大队奉命主侦“1·18”大案，张军和付幼宏两位大队长把队里的弟兄都拉到现场，和案发地的大东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全部民警兵分五路，对现场外围逐街逐巷进行路访调查。附近的派出所民警也积极配合。专案三大队在今年7月作了重新调整后，由干了多年刑侦工作的张军和有“传奇警官”之称的付幼宏拍档挂帅，调整后仅一个月，就拿下辽宁省公安厅重点督办的第19号案件——“1·21”系列抢劫残害妇女案，从而名声大振。这次，接受主侦“1·18”大案，无疑是对他们最严峻的考验。付幼宏调到专案三大队之前是西塔派出所所长，对基层走访群众十分在行。他亲自带人路访，很快找到案发时在现场的居民、保安员、工商业户，甚至过往公交车上的司乘人员，了解爆炸发生前后的所见所闻。
　　距离爆炸点最近的目击者67岁的柳祖江老人说，他家住德增街，5点45分左右时，他散步走到东顺城街沈阳市商业银行路对面的电线杆子下时，突然听到“轰”一声爆炸，顿觉脚下的地面一沉，只见对面银行门前被一团白色的烟雾笼罩着，老人的第一个反应是：有坏人抢钱了，还放了炸药。他当时距爆炸点只有百八十米。爆炸声还没落地，又传出“当当”的枪声。随后老人看见银行门前附近大马路边的位置，有个头戴钢盔穿制服的人，中枪后面朝地倒下了。接着有三四个人从爆炸烟雾中跑出来，顺着银行的楼墙根，朝南跑了。其中有一个个子挺高，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老人补充说：“好在爆炸时靠近银行的马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不然死伤会更多。炸点在银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位置上，当时有两个像保安的人在银行的大厅内来回走动，爆炸的烟是从银行门前停放的一辆白色面包车的后头升起来的。”一位伤员说，运钞车停在储蓄所门前时，他朝四周仔细查看过，没发现什么可疑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加上烟雾，眼前立马儿啥也看不清了，歹徒怎么上来的，他根本看不见。
　　另一位伤员说，当时炸弹爆炸了，他和其他人正在储蓄所门前平台上值勤，一下子被炸到屋里去了。等缓过劲儿出来后，一看车里的钱没有了，几个同事都倒在了地上。
　　由于发案时天已经黑了，现场附近人不多，再加上在作案中实施了爆炸，使在场大多数人在恐慌中只顾躲闪，这令现场的访查工作非常艰难。有三个人提供的情况引起刑警的注意。案发前两三分钟有三个人打完麻将从家里出来，看到一辆松花江微型面包车停在银行南边的胡同里。爆炸发生后有几个人急急忙忙钻进车，一阵风似的就开走了。几乎所有被访者都惊魂甫定，毕竟这样的爆炸运钞车案件是全国首例。但他们为警方提供的所见所闻都从不同角度和侧面复原了当时的现场：作案人衣着陈旧，持有猎枪，个个凶狠残忍，全部犯罪活动衔接紧密，作案后很可能乘停在现场南边胡同里的松花江面包车迅速撤离。这一系列动作显然经过精心的策划和充分的准备。

　迷雾重重

　1月19日的黎明在所有参与“1·18”案件初期侦破的人们的一夜未眠中悄悄莅临，笼罩在沈阳城上空的恐怖气氛依然很浓重。市民们在一夜之间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大东区一家商业银行发生了爆炸案。种种猜测和谣传不胫而走。有人把作案歹徒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甚至说他们是“特种兵”“爆破高手”“高智商暴徒”等等，神乎其神。
　　一大早，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傅政华带队的专家组就赶到了沈阳，有关部门迅速成立了以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傅政华、辽宁省公安厅厅长李文喜、沈阳市公安局局长杨加林为负责人的“1·18”案专案指挥部，地点设在刑警支队会议室。专家同辽宁省公安厅和沈阳市公安局的刑侦技术人员一起对现场的证据进行的鉴定和准确的分析。现场发现的爆炸残片中发现大量铁钉，从受伤人员体内也取出同样的铁钉，可以推定作案人很残忍：把铁钉包在爆炸物的表面，其杀伤力和损害程度大大增加。专家们认为作案人是事先把爆炸物放置在储蓄所门前存放的自行车后架上，等待送、接款交接时遥控引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