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在枪响后90小时告破_法制故事

被警方抓获的持枪杀人嫌犯张佐林

　2月16日上午9点25分，抚顺市顺城区临江东路亚飞汽车行旁的人行道上传出两声沉闷的枪声，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随着枪声，一名中年男子应声倒在人行道上，当即毙命。随着目击者的电话报案，仅仅10分钟，公安民警就迅速赶到并封锁了现场。现场勘查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从死者身上找出的证件证明：死者名叫包建国，是市建三公司下岗职工。包建国身中四枪，从散落在地上的弹壳和死者身上剖取的枪砂看，行凶者所持枪支为老式双筒猎枪，射击距离均在三米以内。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竟公然在大街上持枪杀人，这消息不胫而走，辽宁省内各报都在显要位置报道了这一消息，一时舆论大哗，成了街谈巷议的焦点。
　　新任抚顺市公安局党组书记的张忠民上任还不足半月。“2·16”持枪杀人案，似乎给这位刚刚从省公安厅来到抚顺的公安掌舵人一份黑色的见面礼。有道是，行顶风船方能见好舵手的本事。案发的当天下午，他带着常务副局长柳忠清、副局长刘福生来到专案指挥部与挂帅指挥的邵希默副局长和指挥部成员详细分析了案情，调集全市最优秀的刑警侦查员参加破案，并指示技术侦查支队调用最先进的侦查设备全力协助，后勤保障、资金支持不遗余力。

　锁定凶手

　顺城公安分局是案发地的属地公安机关，凭借地利，在案发的当日就挖掘出第一批有价值的线索：
　　河东派出所的一名中队长，在案发现场看过死者和死者身上的证件，回忆起此人曾在10个月前到派出所报案，原因是有两个女人——赵某和王某砸了他家的玻璃，堵住门破口大骂，还在屋外墙壁上用涂料书写骂他的标语。既有冲突，必有隐情，黄伟副局长当即让这名中队长立即取来卷宗，深查细究。
　　刑侦大队在调查中获得了另一条重要线索：一个被走访者反映，16日上午，他曾接到名叫刘振辉的一个电话，电话说“破林子出事了。”待他问起是什么事时，对方说“明天你看报纸就知道了。”
　　刑警找到的四个目击者提供了凶手的体貌特征，其中有三点异口同声：身材高大、有些秃顶、四十多岁。还有一名诊所医生进一步提供线索：这个人近一个月来，多次在上下班的时间来这里徘徊，似乎在寻找、等待什么人。有一天，他曾快步向一个从楼群里走出来的人奔去，临到近前又突然止步，悻悻离开。
　　一名轿车司机案发时正路过这里，目睹了凶手杀人后打出租车逃走的一幕。满怀正义感的司机开车尾随在出租车后，记下了出租车的牌号并向警方报告，但匆忙中司机记错了中间的一个数字。刑警侦查员费尽周折，在交巡警的协助下查遍了“辽d-kxx56”的黄顶出租车终于找到了凶手乘坐出租车的司机，司机提供凶手在榆林街抚矿集团技工学校附近下了车。
　　如同数学的解析几何中，解一道n个未知数的方程，平面坐标系上n条方程曲线的交点就是方程的根。砸玻璃的女人赵某的丈夫——刘振辉电话里提到的出了事的“破林子”——身材高大、有些秃顶、四十多岁的体貌特征——住新抚区公园街……这一系列疑点都聚集在“张佐林”身上。张佐林何许人也？警方进一步调查查明：此人43岁，住新抚区公园街，是某电瓷厂的下岗工人，曾因伤害他人被处劳动教养三年，解除教养后无固定职业，混迹于社会，行凶后不知去向。
　　接下来，刑警支队的另一路人马，连夜先后查访到张佐林的两个朋友，进一步证实了“张佐林就是真凶”的判断。
　　这一判断确定了案件侦破的下一步主攻方向，其时距案发已经过去了30个小时。这30个小时，专案指挥部排查、走访了近百人，取得了6条重要线索，搞清了凶手杀人动机，锁定了真凶。

　白山追踪

　接下来的问题是，张佐林会逃到哪里去？
　　张佐林本人行为不端，声名狼藉，早已是众叛亲离，很难有人敢收留他。他在白昼里公然枪杀他人，然后又打出租车回到自己的住所附近，说明他事先并没有深思熟虑的逃脱方案。指挥部几经商讨，决定打破常规，确定由近及远，在张佐林日常厮混的小圈子里寻找他逃跑的。同时由技侦支队通过刑事技术侦查，由点到线，绘出他的模拟行动踪迹。这一行动方案事后被事实证明是一条切合实际，节约警力，抓住了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的路子。
　　接下来，按照这一思路，侦查员进一步调查，很快掌握了与张佐林平日过往甚密的刘振辉在张佐林逃回榆林街附近后，曾来到一个哥们儿家里，不多时又和张佐林一道乘出租车东行。这个哥们家应该是张佐林杀人后的第一个落脚点。技侦支队紧密配合，先进的侦查设备验证了二人行走的路线正是东进吉林。偌大吉林，何处会是张、刘二人的落脚点？对张佐林，熟悉他的人讲，从未听到过他在吉林有过什么来往，再往下无从查起，似乎山重水复疑无路。一径不通，再辟一径，专案指挥部指令围绕刘振辉再做细查。对刘振辉的调查却有意外的发现，刘振辉曾在吉林白山市与人合办过一家不大的公司，更令人惊喜的是侦查员从刘振辉遗落的通信录上发现了一个白山市电话号码。
　　2月18日下午1点，专案指挥部令顺城公安分局副局长黄伟、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孙天宇带人组成小分队立即驱车赶往吉林白山市。小分队抵达白山已近天黑，顾不上吃饭，立即与当地电信局联系，查出这部电话机安装在白山市八道江区沿江住宅小区里一栋居民楼的4单元里，并很快确定刘振辉的具体住处。黄伟和孙天宇赶紧布置监控。
　　这是一栋老式楼房，从楼梯上来，一边两户，张、刘住的是两居室、三阳的房子，南面紧邻一堵围墙，从窗户跳下，蹬着围墙，很容易跳到围墙里边；北面两户共用的走廊在外，齐腰高的护栏，人能一跃而过，而且一楼接出了一溜偏厦，踩着偏厦的屋顶，可以顺利逃走，周边环境对抓捕十分不利。况且，张佐林手中有枪，困兽犹斗，倘若强攻，稍有闪失，就会给侦查员生命带来威胁。南北两面守候，加上正面抓捕，警力尚显不足。黄伟决定彻夜监视，同时向专案指挥部报告，请求增援。
　　邵希默副局长闻讯立即带领增援警力连夜出发，赶往白山。两路人马会合一处，在现场再次推敲案情，决定放弃突袭和强攻，采取设伏，等蛇出洞，伺机抓捕。
　　虽然已是立春时节，白山的夜晚依然是奇寒，到了下半夜，蹲守的侦查员们冻得簌簌发抖，但每个人都静静地潜伏在夜幕中，没有一点响动，没人点一支烟驱寒提神。每个人都知道，就到了最后的关头，绝不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出现“万一”，以致前功尽弃。一直到清晨六点，楼里有人出来倒垃圾，侦查员们才得以进到楼里。等了大约20分钟，张佐林先出了门，守在门口的侦查员李青平一声“出来了”，推开房门，一个箭步冲过去，扑向张佐林，张岩紧随其后，两人牢牢摁住了张佐林。按照预先的分工，马长河、吴丹冲进屋里，制服了还在发愣的刘振辉。东屋的窗台旁，静静地戳着那支双筒猎枪，三发子弹摆在窗台上。两把刀也成了侦查员的战利品。四昼夜的奋战，以兵不血刃，嫌犯束手就擒告捷。
　　此刻，距案发正好90个小时。

　凶手供述

　43岁的张佐林，两年前就怀疑妻子与死者包建国关系暧昧，夫妻间从争吵到厮打，矛盾不断升级，终至离婚。他曾只身到包建国家问罪，还想敲出一笔钱财。但包矢口否认，说根本不认识张妻。气急之下，张佐林打了包建国一顿，空手而归。此后的日子里，辱妻之恨一直萦绕在张佐林心头，天长日久便得了神经衰弱，夜不能寐。一年前，已经离婚的张妻砸了包建国家的玻璃，涂写骂包建国的标语，被处以治安拘留，张佐林再次成为众人取笑的话题，这更让他对包建国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干掉包建国。但他顾忌正要的女儿，迟迟下不了决心。待到女儿上了大学，他开始策划动手了。他藏有一支双筒猎枪，这是他三年前花了3000块钱，从一个后来犯罪已被判了死刑的人手里买来的。春节后，他几次用大衣裹着猎枪，到包建国的家附近守候，伺机下手，直到2月16日，才有了开枪的机会。打倒包建国后，张佐林打出租车跑到了一位朋友家，在朋友家用电话召来了刘振辉，简单地商量几句，两人一起打出租车到了石化二厂围墙外的僻静处。在这里，刘振国先是联系通了在吉林白山市的合作伙伴，找好了住处，打电话又喊来了开出租车的朋友，开着朋友的出租车把张佐林送到了白山。第二天，刘振辉开车回抚顺，给张佐林和自己各买了一张手机卡又赶回白山。
　　张佐林躲在白山心里忐忑不安，本打算刘振辉回抚顺时他就离开，后来又改了主意，打算第二天吃了早饭再走，对他所恨的人继续报复行凶。他没想到的是，抚顺刑警争分夺秒抢在了他的前头。
　　也许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2月20日清晨，张佐林白山被擒之时，正是被害人包建国出殡的一刻，倘若冤魂有知，他也可以安息了。